監視器的藍光在蘇曼睫毛間流淌，像深海裡的水光。她指尖攥着顧弋的袖口，絲綢褶皺裡堆疊着未說出口的缱绻。

顧弋垂眸時的溫柔像春汛漫過堤岸，蘇曼溺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恍惚像是看見了輕拂過的春風。

"姐姐今日真美。"顧弋的指尖撚着一朵海棠花，将花簪入雲鬓時抖落了點點花瓣"倒像那年姐姐剛嫁人的時候..."

說這話的時候，她原來溫柔的眼眸裡閃過些晦暗。

蘇曼頰邊浮起兩抹櫻色，攥緊的拳頭輕輕落在顧弋肩頭，力道卻比蒙蒙細雨還要輕軟。腕間翡翠镯撞出清泠的響，也不知道是砸在了誰的心口上。

"淨會打趣人。"蘇曼偏過頭去，耳墜上的珍珠卻洩露心事般晃個不停。

"Cut！"林正明的聲音驚醒衆人。監視器裡，蘇曼的臉頰那兩抹薄紅像三月枝頭初綻的桃夭。

誰都想不到，那個刻進觀衆骨髓的蛇蠍美人蘇曼。此刻竟真的成了劇本裡溫婉如水的江南女子，一舉一動都浸着慈母的柔光。

片場陷入詭異的寂靜，場務手中的反光闆"哐當"落地。誰都沒料到，演了十年惡毒女配的蘇曼，竟能露出這般柔軟的神情。

林妍站在陰影裡，她扶了扶自己的金絲邊眼鏡。似乎，她隻需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就看不到顧弋的閃閃發光。

可是，她胸腔裡暴動的心跳早已背叛理智。

心動值再一次從0變成了99，铮铮睜大了眼睛喜悅讓她想立刻告訴顧弋。

下一秒，99的心動值再次歸零。

這一刻，铮铮想把林妍踢出心動值名單的心都有了。她還不敢和顧弋說，嗚嗚嗚她真的是個很艱難的系統。

今天顧弋和蘇曼的戲就拍到了這裡，蘇曼覺得自己應該和顧弋說些什麼。可是，她之前在片場……

她左右猶豫了一會，還是敲響了顧弋的門。

蘇曼的鑲鑽美甲深掐進掌心，疼痛如蛛網在神經末梢蔓延。

她喉間哽着的聲音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摩擦的聲音："顧弋，上次的事是我..."

不對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蘇曼就看到了林妍的那張寫滿了冷漠的臉。林氏集團的CEO給顧弋做助理，聽說是因為什麼賭約？

有這麼厲害的助理，她顧弋需要自己的道歉嗎？蘇曼隻覺得自己想多了。

"蘇小姐。"林妍向前半步禮貌的說，可偏偏她臉上的金絲眼鏡閃過冷光拒人于千裡之外，"顧老師接下來要補妝，她很忙。"

林妍記得，上次顧弋的黑料就和眼前這位有關系所以她也不會給蘇曼多好的臉色。

兩道目光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濺。

蘇曼突然輕笑："林總這助理當得真稱職。"她故意将"助理"二字咬得暧昧，"不愧是林氏集團的CEO，做助理都做的這麼好。"

這是林氏集團的CEO，蘇曼知道自己應該小聲陪着笑對人家。

可是，偏偏是顧弋的助理蘇曼就是不想這麼做。蘇曼不再想和顧弋道歉了，或許就這麼讓顧弋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也不錯。

留下一點痕迹，總比……

蘇曼的珍珠流蘇耳環随着她的步伐晃了晃。她轉身時高跟鞋的清脆聲音，踩碎了某個來不及說出口的邀約。也許她會後悔，也會她永遠不會後悔。

林妍将新的保溫杯遞給顧弋時，盡量在避免和顧弋有皮膚接觸。

她已經越來越失控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顧弋也順着對方，沒有觸碰到林妍的皮膚直接接過了保溫杯。

目的達成了，林妍卻發現自己居然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