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便去廚房親自熬了紅棗百合糯米粥端去給林老夫人吃。糯米粥香軟可口,林老夫人把一整碗都吃完了。
劉嫲嫲在一旁笑道:“二太太廚藝真是沒得說,每回老夫人都吃光。”
許氏笑了笑,親自扶林老夫人挪步到羅漢床上坐下,又細心地在她大腿處蓋了張小毯子,才在旁邊坐下,陪她聊天。
“母親昨日累壞了吧。昨夜休息可還好?”
“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想當年兩個兒子的婚事都是我一人操持,也不覺得累。老了老了,不認老都不行了。”林老夫人輕歎了口氣。
“母親可不能認老,兩位哥兒将來可都還指望着母親也能為他們操勞。”
林老夫人聽到這話,笑了,道:“你這皮猴,這麼快就盼着他們長大成親了?”
“兒媳不是這意思。”許氏低下頭,神情很是失落。
林老夫人很少見到這位媳婦如此,便以為她又跟次子鬧别扭了。
“修安要準備明年的秋闱,若是對你有所疏忽,你應該要多包容,别老是跟他置氣。”
“我……”許氏被說的甚是委屈,眼眶這下是真蒙上了層水霧。但她向來能屈能伸,還沒忘記此此的目的。
“媳婦自然也是希望他可以全心學習,明年秋闱能中舉。這三年來,修安學習有多刻苦,母親也是看得到的,他連東院的很少踏出。若是大哥能把關夫子請來指導一二,想必秋闱中舉也能多一兩分把握。”
許氏說的這些,林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她這個次子讀書确實沒偷懶過,卻到如今都還隻是個秀才。林老夫人心裡都覺得,她這個次子可能真沒讀書的頭腦。奈何老爺臨終前的叮囑一直記在她心中,次子聰慧,一定要督促他繼續好好讀書,光耀林家門楣。
可照現在看來,百年後她怕是無顔見老爺了。
“……媳婦十六歲嫁入林家,不知不覺已十一載。這十一年來,媳婦的心情總是在期盼與失望中來回。也不怕與母親說句交心話,媳婦如今隻希望能好好把兩位哥兒養大成人,希望兩位哥兒能有出息。”許氏小心翼翼看向林老夫人,怕這番話會讓她不高興。
林老夫人聽到這話倒沒生氣,其實她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想。
“我看兩位哥兒是聰慧的,定比他們父親有出息。”
“盼是這麼盼了。”想到兩個兒子,許氏心裡還是欣慰的,也更堅定了要對老夫人提分家的事。
“母親,婧瑩丫頭的嫁妝,大嫂可曾先給你過目?”
提到這個,林老夫人有點氣憤,孫女的婚事,從選親到成婚,盧氏可不曾與她商讨過半句。但她想想不過是孫女的婚事,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盧氏不說,她也懶得問,若日後出事,有她後悔痛心的。
但這個事實她也不好在二媳婦面前實說,便道:“我在東院一心向佛,沒工夫操心這些。”
許氏怎會不知道這些,聽她說的這般嘴硬,不由在心裡嗤笑了幾聲。
“母親就是太心善,放眼整個津饒,有哪戶人家婆婆健在卻不做主的?當然,大嫂也能幹的,主持中饋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可就是太偏心了。昨日媳婦陪着孫嫲嫲清點嫁妝,且不說那些珍貴的物件,就是莊子都送了兩個,還有良田五百畝。”許氏擡起右手張開,強調這數量。
“五百畝?”林老夫人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了,當年老爺走了,留給她依靠的不過一間染布坊跟一百畝良田,如今嫁個女兒就陪嫁五百畝,盧氏這是想敗光她兒子這二十年攢的家産不成?
許氏見她臉色大變,趕忙添油加醋繼續爆料。
“另陪嫁有白銀一萬兩。”說出這個數的時候,許氏自己心都痛,活像這裡邊有她的一半。
一萬兩?林老夫人不淡定了,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微微纏鬥。
老太太的一臉不悅,讓許氏心裡對接下來要做的事踏實不少。
“母親,媳婦擅自做主,讓人去請大嫂過來,這會應該差不多要到了。”
沒多久,盧氏就頂着雙黑眼圈過來了,連着半個月的操勞加上昨夜幾乎沒睡,讓她精神十分不濟。本想今天破例睡晚一點的,結果芍藥卻來傳話,林老夫人讓她過東院。
盧氏不悅,直嘀咕,現在連許氏身邊的伺候丫鬟都能傳聖旨了。
所以進門的時候,盧氏也沒個笑臉,直接問道:“不知道母親讓兒媳一早過來有什麼吩咐?”
才給許氏說了一早上不是,盧氏一來還這說話語氣,可把老夫人給徹底弄不愉快了,臉繃得緊緊的。
“感情不是初一十五還見不得你人了?你弟媳都伺候我一早上了,你這個做嫂子的不以身作則就算了,倒還埋怨起母親來了?”
她就是身體太過疲憊沒注意自己講話語氣,見惹林老夫人不悅了,盧氏慌了。
“母親誤會,兒媳昨夜沒休息好,沒注意說話語氣。兒媳就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才一早把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