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的後院陣法隔絕所有的聲響，陣法内部煙塵四起，每個人身上或大或小都是傷口，血腥味極其濃郁，充斥在每個人的鼻腔裡。

許蘭拂擦掉唇瓣邊的血，看向陸蔚，冷笑：“陸蔚……哦不，我應該稱呼你為什麼？你又是誰家的狗？”

“那就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鴉青，我的名字。”鴉青勾着笑意，将面皮撕扯下來，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深紫蠍子爬到他的指尖，又被他施力碾碎，黏膩汁水濺了滿手，嗓音漫不經心，“至于我的主子……這是秘密。”

陸罡赤紅着眼，“那陸蔚呢？！”

“死了啊，早就死了。”鴉青戲谑彎眼，帶着純粹的興奮與惡意，“好多年前吧，在一處秘境裡就把他殺了。”

他嗤笑：“那個蠢貨，明明有着不錯的天賦，還要拼盡全力救你這個廢物，死前還想着救你呢……”

葵秋雨一怔。

鴉青看着陸罡越來越抖的手，嗓音愉悅上揚：“你猜陸蔚怎麼死的？我割掉了他的舌頭，讓毒蛇鑽進他的喉嚨裡，一點一點撕碎了，血全都湧了出來，啧啧……”

陸罡再也聽不下去，怒喝一聲，揮拳沖他砸去。

鴉青的身形宛如鬼魅，沒了掩飾的必要就更加随心所欲，他一邊躲避陸罡毫無章法的攻擊，一邊開口刺激他。

“從小一起長大，你都認不出身邊的人究竟是不是你真正的朋友……沒腦子的廢物。”

“恨嗎？可惜……那你也殺不了我。”

“你閉嘴！”陸罡心頭火起，出拳越來越急。

莫白英從旁蹿出，憑借陣法輔助，很快突破蠹蟲外圍，手作爪狀攻向鴉青，朝着他的臉抓去。

鴉青嗤笑，脖頸邊的生死契印記浮起，一刹那牽制住他的動作，他瞳孔一縮，強行反擊生死契的桎梏，堪堪躲避他們的攻擊，噴出一口血。

“哈。”鴉青笑着擦掉血漬，“差點忘了生死契這個東西，我還有位好主子呢，許小姐。”

陸罡閃到鴉青身後，裹着靈氣沖拳，莫白英從側面襲擊，都被鴉青一一化解，卻掙脫不開。

二對一，對面一穩一急，難纏得很，此時形成牽制狀态。

周圍的蠹蟲躁動，開始無差别攻擊。

葵秋雨強迫自己冷靜，站在許蘭拂面前為她抵擋蠹蟲，讓她不要分心。

許蘭拂冷冷注視着鴉青，突然聽到細微的戳動聲。

她回頭，将陣法開了一條縫隙，讓傳信鳥進來，上面帶着陸芊的氣息，許蘭拂拆開就看見一條對她來說不太好的消息。

——陸堯章回到陸家了。

陸堯章的動作比她預想的還要快一些。

許蘭拂深吸一口氣，自知術法不精，更何況她的丹田破損，很容易透支靈氣，但如今隻想快速解決掉此人，隻能全部用生死契了。

不管鴉青這個人有沒有後手，許蘭拂都要試一下。

邊維持陣法邊操縱生死契，鴉青脖頸的水紋印記忽明忽暗，印記剛附着上去的時候是徹骨的冷意，如今操控起來像火焰灼燒。

鴉青脖頸的血管爆起，控制他的行動，一時不察就被陸罡一拳幹倒。

“咳。”

鴉青悶哼，剛想扭身躲避，莫白英找準機會，掌心壓住他的肩膀，将靈氣凝聚，施力把他整條胳膊卸了下來！

“按住他。”許蘭拂命令。

陸罡被迫忍下情緒，竭力保持呼吸平穩，與莫白英一起把他幹翻，押在地上。

鴉青被二人的膝蓋壓在地上，隻能擡起頭，嘴角撕裂裹着血沫笑：“啊，我親愛的主子，是對我心軟了嗎？”

許蘭拂把傳信鳥用靈火點燃殆盡，半蹲在鴉青面前，指尖微勾，挑起鴉青是下颌，拇指按住他的下唇，下了一道真言術。

鴉青瞳孔微顫，不安地扭動起來，身體仍然被其他人牢牢控制，顫栗地聽見許蘭拂問的第一個問題。

“你是誰的狗？”

鴉青的嘴張合，他竭力反抗真言術，仍然無濟于事，驚懼着吐出一個名字：“綠绮……”

許蘭拂蹙眉，繼續問：“綠绮讓你假扮陸蔚潛伏在陸罡身邊，好傳遞消息的？”

鴉青：“是……”

“為什麼？”

鴉青悶咳幾聲，血沫在口腔裡含糊不清：“想潛入進陸家查這件事的，都被阻攔下來，隻有他們成功了。”

“為什麼要殺我們？”

鴉青倏然卸力，他反抗不了真言術，被迫嘶啞着回答：“你們查到的東西，會讓陸夫人……死。”

許蘭拂松手，消解掉真言術。

都是衷心護主的東西。

陸罡咬牙：“我要殺了他。”

許蘭拂阻止：“不可。”

“我要給陸蔚報仇！”陸罡赤紅了眼，眼淚滾落，嘶吼道，“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一命抵一命才公平！”

鴉青啧了一聲：“你内心裡也瞧不起陸蔚，擱這兒演什麼兄弟情深？”

陸罡語塞，恨恨地别過頭。

鴉青吐了口血，直視許蘭拂，“你要殺了我？”

“不會，我不能越俎代庖。”許蘭拂莞爾，眼底并無笑意，“誰的狗誰教訓，你任務失敗，綠绮會怎麼對你？”

鴉青的笑意凝固，想到綠绮的手段忍不住打了寒戰。落在綠绮手裡，也許會死，也許會生不如死。

他強撐着咬牙，故意開口激怒許蘭拂：“狠毒的女人，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許蘭拂從他的情緒裡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站起身，“白英，把他的雙手斷了，帶走。”

莫白英颔首：“好。”

見許蘭拂要走，葵秋雨上前一步，急切道：“許小姐，我能幫你什麼嗎？”

許蘭拂設一道傳送陣，回首看向葵秋雨，“你和陸罡不需要回陸家了，遇到有需要你做的事，我會用傳信鳥喚你。”

“但現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解決，不是嗎？”

葵秋雨深吸一口氣，“是，那許小姐慢走。”

待許蘭拂和莫白英的身影消失在後院，葵秋雨的目光終于轉向陸罡，啞聲問：“秘境那時……到底發生什麼了？”

陸罡咬牙，“沒發生什……”

話未說完，響亮的巴掌聲驟然響起，陸罡的臉被抽到一邊，面頰很快浮現出清晰的掌印，顯然扇的力度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