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牌‘李婉秋’已激活。”
“這塊身份牌咱們倆誰拿着?”郁甯站起來,将身份牌遞給沈言白。沒想到以他的運氣還能拿到女主角的身份牌,他還以為自己一定會拿到内鬼牌呢。
沈言白接過那塊令牌,打量一番之後遞回給郁甯:“給你拿着吧。”他眉宇間有無奈之色:“反正我認不出來人,你拿着勝算更大。”
“好,那我們快去下一個任務點吧。”郁甯并不扭捏,将那塊令牌收到衣兜裡。
兩人這次選擇了一條沒走過的路,前往另一個任務點。
江城作為古戲之發源地受到許多古戲愛好者的追捧,當地最為看重的便是旅遊業,因此鎮上的建築和設施都是經過特别規劃過的,一應俱是古色古香的味道。不論是普通人家還是對遊客開放的當地特産商鋪,處處都有古戲的元素。
除此之外,江城還是一座很典型的南方小城。無論小巷間陳鋪的青石地磚,還是民居上灰黑的瓦檐,都讓郁甯想起在另一個世界,自己長大的那個小鎮。
從郁甯記事起,父母便是兩個模糊的影子,與其說他們是具體的人,不如說他們是俗世裡的一種身份,郁甯在教科書上見到“父母”兩個字的頻率比見到自己真正的父母的頻率都高。他一直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在他的印象裡,奶奶是一個慈祥而有幾分強勢的人,每次當小郁甯傍晚了還沒回家,她就會在路口大聲呼喚郁甯的名字,然後佯裝生氣地說要讓郁甯被流浪漢抓走;爺爺則是一個悠閑随和的小老頭,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各種各樣的戲,自己的嘴裡也不時哼着幾句,在奶奶生氣的時候,爺爺就負責打圓場。
郁甯從小就和鎮上的一個師傅學戲,這是爺爺的決定。他十一歲第一次登台唱戲,此後兩年内,爺爺奶奶相繼離世,郁甯就變成了一個人。爺爺曾經對他說,希望看到他受到大家的歡迎,後來郁甯一門心思去闖娛樂圈,也有這個原因。
如今經曆一場死亡,再次走在和故鄉相似的路上,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回想起那個再也回不去的世界,不免有些低落,精緻的眉眼都蒙上一層憂郁,低着頭不再言語。
沈言白從剛剛提起他的過去起就關注着他的反應,如今見他失落,還以為是聊起從前觸到他的傷心處了。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過去的已經過去,重要的是未來。”
“啊?”郁甯擡頭看他,見他神色有些猶豫,突然醒悟過來,沈言白說的應該是原主郁甯,而不是他。
“不,……嗯,你說得對。”
郁甯驚出一身冷汗。
他怎麼會忘記,他現在生活在别人的身體裡。屬于郁甯的身體已經死去,他真的回不去了。
雖然他已經在逐漸适應這個世界了,但是這一刻他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以後就要一直扮演别人了。
他蓦地停下腳步,臉上扯出一絲苦笑:“你說得對,過去的都回不去,以後隻有未來。”
沈言白點頭。他覺得郁甯真的改變了很多,完全不是記憶裡那個任性暴躁的樣子。也許自己該重拾對他的認知。
兩個人各有心事,這一次居然沒有遇到任何岔子就到了任務點。在此過程中,陸續又有兩塊身份牌被激活了,分别是“槐仙”和“李母”。
這一次的任務NPC是兩個孩子。一個小男孩手裡牽着另一個小女孩,似乎是他妹妹。
郁甯蹲下身和他們說話:“小朋友們你們好呀,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呢?”
小女孩嘴裡塞着棒棒糖,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兩個陌生人,一點也不怕生。小男孩看着很懂事,身上帶着江城特有的淳樸氣質,小臉緊繃繃的。他指指身後的一棵大樹,開口:“我的風筝挂在樹上了。”
“哥哥們的任務就是幫我把風筝拿下來。”
“行。沒問題,交給哥哥們。”
郁甯站起身,走到身後那棵樹下觀望。
“咦,這是苦楝樹嗎?”
郁甯仰頭,看見滿樹紫雲粉雪般的花,在風中搖曳,搖落滿鼻的苦香。
“二十四花信風終于楝花,楝花開敗,花信風止,春天就過去了,”沈言白走到郁甯身邊,一隻手輕輕搭在楝樹上,似乎在感受樹的情緒,另一隻手向上方一指,“風筝在那。”
一隻奧特曼風筝卡在楝樹如雲花枝間。
“噗哈哈哈哈,節目組怎麼不找個合氛圍的風筝來,給找了個奧特曼風筝。”郁甯笑了。
小男孩眼巴巴地說:“哥哥,這真是我的風筝。”
“剛剛他們喊着什麼‘節目’啊,‘效果’啊,就沖上來把我的風筝挂樹上了。哥哥你快把奧特曼救下來吧。”
“好,放心。”也許是受到孩子的天真感染,一向嚴肅的沈言白也輕輕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嘶,他們挂得還真挺高的。”郁甯嘗試着蹦起來想扯下風筝,卻始終差着一截。
“我抱着你試試。”沈言白攬住郁甯的腰,輕輕松松就把他抱了起來。
隔着衣服,郁甯能清晰地感覺到沈言白的手臂肌肉,有力而穩定地支撐着他,抱着郁甯一點壓力都沒有。
郁甯盡力向上夠:“不行,還是差一點兒。你先把我放下來吧。”
沈言白将郁甯放下來:“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人借梯子。”
“不用不用,”郁甯擺手,“你會爬樹嗎?”
“……不會。”沈言白怎麼可能會爬樹。他的家庭背景和郁甯不相上下,從小就是收到貴族精英式教育長大的,他的領域是高爾夫和馬術,哪個好人家教孩子爬樹啊?
“那我來。你在樹下接着點啊。”郁甯将手上拿着的東西遞給沈言白,袖子一撸,二話不說就開始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