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伋畢竟才剛剛歸國,在座的除了沈言白其餘人都和他不太熟,文越山自然也不會太為難他。思索一番後,最後問出的問題還是比較溫和:“如果隻能和我們這一群人中的一個待在這座荒島上,你會選擇誰?”
為了不讓溫伋尴尬,這個問題其實算是有些多餘的,畢竟在組隊時溫伋就已經做出過選擇了。
但是,令衆人沒想到的是,溫伋那雙溫柔的桃花眼巡視周圍一圈人後,給出的答案卻是:“郁甯。”
“啊?”
除了沈言白以外,包括郁甯本人在内,所有人都驚訝地叫出聲。
不知是誰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為什麼啊?”
溫伋很是體貼,笑道:“我不是個嚴謹的人,所以我可以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因為郁甯看起來帶了很多辣條的樣子,所以我選他。”
郁甯默默獻出一袋辣條求放過。
溫伋不緊不慢地擺弄那根樹枝,這一次樹枝轉動的時間格外長,看得大家眼花缭亂的。最後,樹枝停下,恰好指在郁甯的方向。
溫伋一挑眉,似乎是驚訝于自己的運氣。他眼裡慢慢蔓延上笑意,半開玩笑的語氣:“那我問個重磅的……”
“等等,”郁甯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朝外,那是一個強勢打斷的手勢,他同樣在笑,笑得狡黠,“我選大冒險。”
溫伋停下來,和郁甯對視一秒。兩個人都是笑吟吟的,互相較着勁。
“那好吧,”最終溫伋無奈地聳肩,“那麼你給大家表演一段才藝吧。”
溫伋的表情略顯遺憾,目光轉向身邊正襟危坐的沈言白,用口型無聲地對他說:打探消息失敗咯。
沈言白剛想警告他不要亂來,突然喉嚨裡沖上一股癢意,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郁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開始了他的才藝展示:“我給大家講一個鬼故事吧。”
大家立刻靜下來,一時隻聞海浪緩緩翻湧的聲音。在這片寂靜中,郁甯輕輕地開始講述。
“我讀高中的時候曾經聽過一個傳說。據說有一個高我們兩級的學長,他和他隔壁班的一個女同學對彼此一見鐘情,兩個人順理成章談起了戀愛。”
“後來,男孩子變心,兩人鬧分手。女孩子就把男生叫到天台,想挽留他。兩人在天台上起了争執,男生失手将女孩子推下了天台。據說當時場面異常慘烈,那個女孩子是臉着地,全身的骨頭都摔碎了,變成了一灘人。”
沒人說話。夜風自海上吹來,岸邊離他們不遠處的樹林被吹得簌簌作響,大海和天空都是深沉的黑色。郁甯的聲音很輕,仿佛要飄散在風中,惹得幾個人心裡毛毛的,忍不住湊近了些。
“後來,那個男生總是做噩夢,夢到那個女孩子渾身是血地質問他。他很害怕,就去找了一個大師。大師告訴他,那個女孩子死的時候帶着怨氣,再過三天後就會在夜裡回來找他索命。為了化解這場危機,大師告訴男生,晚上不要睡在床上,躲到床下去,不要被女鬼發現。”
“到了三天後,男生按照指示躲到了床下。子夜時,他迷迷糊糊聽見有聲音順着地闆傳過來。咚、咚,就像是某個人正在上樓。”
“女鬼果然找過來了,男生緊張地揪緊了自己的衣角,眼睛死死盯着房門。他想幸好自己找了大師,提前躲到床下,才能躲過一劫。接着,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男生看見一灘不成形狀的肉,肉中間還鑲嵌着兩顆赤紅的珠子。”
“那個女鬼,她是爬上來的。”
“啊啊啊啊!”幾個女人尖叫着抱成一團,就連幾個男人都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夜風一吹,衆人紛紛覺得後背發涼。
“好啦,故事講完啦,該睡覺了。”
郁·恐慌制造者·甯對這個故事的威力很滿意,他微微一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舒展的身體看起來宛若少年。
在這個故事震撼之下,大家也沒有了再玩遊戲的興趣,一一散去,回到自己今夜的小窩。
郁甯沒有回去,他挑了一塊礁石,一個人坐在上面,悠閑地看着夜裡的海。
他背影略顯單薄,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這塊礁石離海面有一段距離,他兩條腿自然地垂下,慢悠悠地晃蕩着。無數的海水如同黑墨一般,在他腳下湧動。
背後有腳步聲響起,郁甯回憶起自己剛剛講的鬼故事,居然有點把自己也給吓到了。他回過頭,卻是沈言白披着夜色向他走來。
“晚上好。”
郁甯和他打招呼,同時往他身後張望,提防着不知會從哪裡竄出來的溫伋。
溫伋不在。沈言白在郁甯身邊坐下,兩人就這麼無言地欣賞了一會兒海水。
郁甯隐隐約約覺得有點奇怪:這個氛圍不對吧?怎麼感覺下一秒就要響起一段純愛bgm然後兩人深情接吻了呢?
郁甯剛想找個借口逃,就聽見沈言白開口。他的聲線偏冷,又很有磁性,在這樣的夜裡聽來模模糊糊居然有些缱绻的味道。
郁甯下意識去看他的臉,沈言白本來就高鼻深目,臉部線條優秀得令人發指,一雙眼睛平日裡便很有神,被黑夜一襯托更是亮如星子,盯着郁甯時,竟然讓郁甯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沈言白開口:“你剛剛為什麼沒有選……”
話未說完,他的喉嚨再次湧上一股癢意。他捂着嘴咳嗽起來,不僅止不住,且愈演愈烈。吓得郁甯急忙拍着他的背安撫他。
半晌,沈言白松開捂嘴的手,臉色蒼白地盯着自己的手心。
月色下,隻見他手心裡靜靜躺着幾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