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甯問:“那麼你之前既沒有喜歡過溫伋,也沒有給别人寫過情書,甚至……”
“對,”沈言白點頭,“我沒有談過戀愛。”
兩人對視,郁甯在沈言白的眼睛裡看見了無比的坦蕩與真誠。他一臉正氣地說出“我沒有談過戀愛”的時候,簡直就像在說“請黨放心強國有我”。
郁甯為之絕倒。
沈言白忽地低下了頭,眼睫低垂似乎在凝神思索糾結着什麼,最終他擡頭,鄭重其事地對郁甯道:“我沒有喜歡一個人的經驗,所以有的時候我也許表現的不是很好,如果你對我感到不滿意,你可以教我怎麼做。”
郁甯原本就一直看着沈言白,此刻猛地撞進他那雙堅定的眸子裡,幾乎被裡面滿溢出來的誠摯和深情淹沒了。他心跳猛地一墜,就像暗處生出一隻手猛地在他的心上攥了一把,讓他的大腦陷入一片詭異的空白中。
他愣愣地看着沈言白,沈言白卻沒有動作,隻是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靜靜等待。
郁甯慌張而徒勞地張口,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他還沒有想好,關于沈言白,關于愛情,關于這個世界。他下意識的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背後是一棵樹,而自己已經快要貼到樹上了。
一隻手輕柔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前扯了一步。郁甯條件反射地想要從那隻手中将手抽出來,沈言白卻率先撒手了,他似乎是很低很低地歎了口氣:“别再往後退了,馬上要撞到樹上了。”
“郁甯,”他始終注視着郁甯,叫了郁甯的名字,就像許下承諾,“我很擅長學習,也很擅長等待。你無需感到壓力。”
郁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覺得自己像是被貓叼走了舌頭,一張口就有些語無倫次。
好在沈言白點到為止,沒有說出更直白的話,他擡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對郁甯說:“走吧,再順着我們選擇的路線走下去,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今天的路線比昨天更精細,兩人各懷心事不再交談,反而讓尋找的效率上升了。在天黑之前,兩人一共找到了四種新的寶石,還找到了兩塊重複的石榴石,全都由沈言白收好。
不過由于白天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兩人還是沒能趕回去,不可避免地趕了一段夜路。
海島上的夜是有兩面的。在海邊時,夜是遼闊而和緩的,有海浪輕擊礁石,海面上倒映着繁星,氛圍旖旎;在森林中時,夜是逼聳的,時時吹拂的海風将樹枝吹得亂晃,慘白月光在葉隙間露出一線,暗處仿佛有鬼怪蟄伏。
這一次郁甯仍然選擇了主動去拉沈言白的手,隻是他加快了步伐。
有什麼不同了,他再也無法忽視沈言白手心的溫度,與沈言白相貼的手掌讓他感到很緊張,在無聲的趕路之中,他甚至能聽見自己慌張的心跳聲。
好在很快兩人就到了營地,其他人正在生火準備烤魚。郁甯立刻松開沈言白的手,快走兩步和沈言白保持距離。
他沒有看見,在他身後,沈言白落寞地收回了手,摩挲了一下掌心,似乎是在留戀他的溫度。
第三天結束,衆人的情況更加不好了。島上條件有限,衆人已經三天沒有好好收拾自己了,早已不複上島時的體面。
就連最活躍的路喚和季華心今天也不再交談。路喚又去海邊捕了一次魚,和岑書墨一起蹲在火堆邊上烤魚。季華心和錢飄一起陪着陳含卉。雖然得到了沈言白的扭傷藥,陳含卉腳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她已經哭過一輪了,眼睛紅紅地靠在季華心身上休息。曾觀明看上去很想過來關心關心她,又礙于身邊的宋桃,隻能讪讪地蹲着整理他們今天的收獲。
路喚的魚烤好,分到各人的手上。郁甯也獻出了他的壓縮餅幹,由沈言白幫着分給了衆人。
沒有調料,大家隻好圍着火堆幹啃魚和壓縮餅幹。火焰在衆人眼前跳躍着,映照出一張紙生無可戀的臉。
吃着吃着,陳含卉突然哭了,淚水順着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蛋上流下,她完全抛棄了形象,啜泣着說:“我好想回家啊。”
季華心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安慰了她兩句。曾觀明正好在她旁邊,也跟着勸了兩句。宋桃霍然起身,離開了衆人的視線,片刻後,她拎回一個包,丢在陳含卉眼前。
那是宋桃和曾觀明組今天找到的帳篷,在一個山洞裡,宋桃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此刻就這樣被她輕飄飄地丢在情敵面前。她那張一向甜美的小白花臉上罕見地面無表情,語氣卻不壞:“你受傷了,這個送給你們組吧。”
陳含卉目瞪口呆地看着情敵,哭得更兇了。
郁甯歎了口氣,看着沈言白啃一塊沒有任何味道的魚肉,突然想起來他這麼挑食的人,如今居然也不得不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他在心裡痛罵了節目組一頓,陳含卉的哭聲仍然回蕩在耳邊。
他問沈言白:“我們現在有幾塊寶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