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鳳輕笑,向前邁了一步,“不會讓人輕松太久。”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青梧濕漉漉的袖口。
青梧屏住呼吸。
遠處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數腳爪掠過落葉,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戒備!”
幾乎在同一時刻,營地那邊傳來貪狼的怒吼和春蟬的驚叫。
接着就是哭狼的抱怨聲。
兩人飛奔回去時,隻見數十隻拳頭大小的黑色甲蟲正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們的外殼泛着詭異的紫光,口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墨鳳甩出三把飛刀,精準地釘穿了三隻甲蟲,“别讓它們近身!”
貪狼揮舞着短刀,刀刃砍在甲蟲外殼上迸出火花,“這玩意兒殼真硬!”
春蟬就隻帶了彈弓,他連連發射,但普通的石子根本無法擊穿甲蟲的外殼。
一隻甲蟲突然躍起,直撲他的面門——
銀光閃過,青梧的短刀将甲蟲劈成兩半,腥臭的綠色□□濺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小坑。
“有毒!”青梧厲聲警告,“别沾上!”
墨鳳已經躍上樹幹,但甲蟲數量太多,很快就有幾隻突破了防線。
一隻甲蟲爬上貪狼的後背,尖銳的口器即将刺破衣衫——
哭狼大喝一聲,抓住甲蟲狠狠摔在地上,救下貪狼。
青梧突然注意到,這些甲蟲似乎有意避開她和墨鳳,集中攻擊貪狼和春蟬。
她猛地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鹽!”
它們怕鹽!
鹽粒灑出的瞬間,甲蟲群如潮水般退去,鹽粒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線,落在甲蟲群中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紫黑色的甲蟲外殼遇到鹽粒後迅速變暗,發出刺耳的尖嘯,蟲群如潮水般退去,轉眼間消失在灌木叢中。
“這他娘的什麼鬼東西!”貪狼臉色發白。
“先回營地。”青梧站起身。
夜深了,衆人輪流守夜,青梧值最後一班,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時,她感覺到有人靠近。
“睡不着?”她沒有回頭,知道是墨鳳。
墨鳳在她身邊坐下,遞過一個水囊,“喝點?”
青梧接過,喝了一口才發現是酒。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她微微皺眉,“哪來的?”
“偷的貪狼的私藏。”墨鳳笑得狡黠,“别告訴他。”
晨光中,墨鳳的側臉線條柔和了許多,不過青梧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你也沒睡好。”
“做噩夢了。”墨鳳輕描淡寫地說,但手指不自覺地摸向那道傷疤,“夢見又回到了那個雪天。”
她半開玩笑地繼續說:“你抱着我狂奔,可我那時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青梧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握住了墨鳳的手腕,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
“你不會死。”青梧的聲音很低,但字字清晰,“我保證。”
墨鳳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笑了,“這可是你說的。”
她反手握住青梧的手,“要是食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歡迎你不放過我。”青梧垂下眸子。
……
次日,幾人獵鹿後再次經過此地。
但是氣氛有些不對。
青梧蹲在溪邊,指尖撥開一片被踩踏過的苔藓,眉頭漸漸擰緊。
“這不是普通的野豬腳印。”她站起身,靴底沾着新鮮的泥漿,“蹄印太密集了,至少有——”
“二十頭?三十頭?”哭狼扛着新獵的鹿肉,滿不在乎地插嘴,“正好加餐!”
青梧搖頭,鴉羽般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陰影,“至少三百頭。”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墨鳳正擦拭着她的飛刀,聞言指尖一頓,刀面反射的陽光在她蒼白的臉上跳了一下。
“鐵鬃群。”貪狼啐了一口,犬齒不自覺地磨了磨,“這個季節它們不該出現在這裡。”
“可是在這個鬼地方,無法用常理解釋。”春蟬皺眉。
“也許……”哭狼又插嘴,“這是野豬群的複仇?”
就在下一秒……
遠處傳來第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
連綿不絕,如同滾雷由遠及近。
地面開始微微震顫,細小的石子在水窪裡跳起舞來。
春蟬的臉色刷地白了,“它們朝這邊來了!”
“上樹!”青梧厲聲喝道,同時拽住還在發愣的哭狼的後領。
墨鳳已經如貓般蹿上了最近的橡樹,貪狼則一把将春蟬托上了高處的枝桠。
震顫變成了轟鳴。
第一頭野豬沖出灌木叢時,青梧剛好把哭狼推上樹幹。
那畜生足有小牛犢大,鐵灰色的鬃毛根根直立,獠牙上還挂着前夜厮殺留下的血肉殘渣。
接着是第二頭、第三頭……視野所及之處,鐵鬃野豬組成的洪流正碾過整片林地。
它們不像尋常野獸遇人會躲閃,而是直直撞上來,碗口粗的樹幹在沖擊下像麥稈般折斷。
“抓緊!”青梧剛躍上樹枝,一頭公豬就狠狠撞上了樹幹。
整棵樹劇烈搖晃,樹皮碎片雨點般落下。
她低頭看見墨鳳挂在相鄰的樹枝上,飛刀已經夾在指間。
“三百頭?”墨鳳在轟鳴中提高聲音,眼中閃着危險的光,“你少說了至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