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小跑回卧室，她打開衣櫥，找了又找，最終翻出來一套白色的A字版型連衣裙，長度及膝，镂空蕾絲面料，簡潔又莊重。她把頭發散下來，用大号卷發棒，做了個大波浪的造型，配上黑色絲絨發箍，看上去像是父母喜歡的那一款。

她走出卧室，黎恒見到一副乖巧可愛模樣的蘇棠，忍不住笑浮上臉龐。

“怎麼了？妝花了嗎？”蘇棠緊張地問。

黎恒還是笑：“沒有，第一次見你這樣打扮。”

“是誰說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很努力地朝他們的審美靠攏了。是不是很奇怪？”

黎恒卻很滿意，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蘇棠：“挺好的，沒什麼奇怪的。快走吧。”

“感覺自己像個古早蛋糕。”蘇棠跟着黎恒身後小聲嘀咕，忽然她又想到了什麼，“要不然買束花吧，我就這樣突然去吃飯，總覺得不太合适。”

“路過有花店你就買一束，沒有的話就算了。”

蘇棠不自覺開始忐忑，這麼唐突去拜訪他父親，自己一點準備沒有不說，這馬上過飯點了，還得讓别人等着，真的是太失禮了。

黎恒見她面有愁容：“不用有壓力，隻是去吃頓飯。一會兒，來開門的人，你跟着我叫劉姨，她是我爸現在的……對象。”

蘇棠點頭：“你不喜歡她？”

“談不上喜不喜歡，畢竟能陪着老頭。”

“她很年輕？”蘇棠試探着問。

黎恒沒搭理她，知道她在想什麼，更不想搭理她。

“比我大不了幾歲？”蘇棠看黎恒臉色不好看，似乎是自己猜對了，“不會跟我一樣大吧？”

黎恒輕拽了拽蘇棠的耳朵：“你腦子裡天天都裝的什麼？裝的屎嗎？”

“裝的你啊！”蘇棠脫口而出，“你是屎嗎？”

黎恒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比老頭小不了幾歲，具體多大我也不知道。”

這一刻，蘇棠覺得她和黎恒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她理解他，他對于劉姨的疏離，和蘇棠對于她媽媽那些男朋友的态度是一樣的。

“你爸是做什麼工作的？他有什麼顯著特點嗎？比如興趣愛好特長之類的？他兇不兇？”蘇棠發出一串題問。

“你查戶口嗎？”

“知己知彼，這都不懂嗎？”

這臨時抱抱佛腳總比一點不準備的強。

“他年輕時候開了個日化公司，現在基本不管了。興趣？沒什麼興趣吧，偶爾見他去釣魚。至于兇不兇……她對你肯定不會兇，對我兇是因為，他看不上我。其實我也看不上他，他的經營理念太落伍了。”

蘇棠腦海中快速拼湊出黎恒描繪的形象，一個固執、嘴硬心軟，驕傲又希望得到認可的老頭形象躍然眼前，蘇棠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黎恒，你老了以後，可能就是這樣的老頭。”

“什麼樣的？”黎恒到想聽聽在蘇棠心裡自己是什麼樣。

“不告訴你，等你老了，我們可以驗證一下。”

這句話更像是一句告白，讓黎恒心跳加速，蘇棠許了一個諾言，一個關于天長地久的承諾。

黎恒按響了門鈴，來開門的果然是劉姨。

“劉姨。”黎恒叫了聲。

蘇棠抱着花，跟在黎恒後面，也叫了聲：“劉姨。”

“哎，快進來，飯都好了，洗洗手坐下吧。”劉姨接過花，熱情的招呼着他們落座。

劉姨确實不年輕，但是氣質舒雅，溫和從容的樣子讓她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年輕不少。

老黎總正襟危坐，面露厲色，基本和蘇棠預想的樣子出入不大，隻是黎恒應該遺傳了他媽的美貌，面相上并不怎麼像他爸，但是眉眼間的鋒厲神色卻幾乎一樣。

蘇棠臉上挂着的笑容，一直持續着。她估摸着是黎恒突然要回來，還是帶自己回來，引起了他爸的不悅。

“叔叔，真是抱歉，這麼晚過來。本來昨天就要跟您知會今天要來的事情，結果我們公司臨時安排了棘手的工作，就遲遲沒有定下來今晚能不能過來。我跟黎恒商量，要不明天來，結果他說好久沒回來了，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再有别的事情，還是決定今天回來，真是抱歉，讓您等我們。”

蘇棠全程微笑，語調清脆，認錯态度也很好，她注視着老黎總的眼神流露出十足的真誠。

也許是父子心意相通，老黎總難的對一個初見的姑娘褒有好感，非但沒生氣，反而臉上露出笑意：“沒事兒，回家吃飯，多晚都不晚。小……”

順勢又瞪了黎恒一眼，等着讓他介紹。

黎恒這才回過神來：“她叫蘇棠，這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