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黎總沒搭理黎恒,看上去像是沒聽到黎恒的話一樣,但是心裡卻滿是歡喜。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黎恒對蘇棠的喜愛,是溢于言表的,他讓蘇棠留下來,就知道黎恒也會留下來。
劉姨聽到黎恒要住下,知道老黎總心裡肯定樂開了花,他高興自己就高興,趕緊囑咐徐姐給兩人準備幹淨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蘇棠看木已成舟,結果也更改不了了,倒是夾帶着燦爛的笑容,堅定的看向黎恒,好像在跟黎恒邀功,告訴他你能留在這,都是我的功勞。
黎恒瞟了她一眼,拿出手機給李秘書發信息:明天上午的開發研讨會改到下周。
他是為她還是為了他爸在做妥協,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對他來說重要的人,此刻都很滿意歡喜,這比什麼都重要。
看完兩集電視劇,老黎總和劉姨準備洗漱休息,起身朝他們的卧室走去,偌大的客廳就隻剩下了蘇棠和黎恒。
黎恒關上了電視:“走吧,上樓。”
這會兒蘇棠倒真的有些緊張了。兩人即将住在一個房間,躺在一張床上,最重要的這不是酒店,是在黎恒他爸家裡,而這昭示着即将發生的某種聯系——不是身體上的,是像所有普普通通情侶一樣的親密無間的聯系,親密到宛若今夜共枕而眠後,一個一千年的故事即将拉開序幕,這讓蘇棠本能上有些抵觸。
她能接受跟黎恒做-愛,但卻接受不了跟黎恒躺在一張床上平靜入眠,這大概是她拒絕成為戀人的最後防線。
“我們……能分房睡嗎?”蘇棠試探着問黎恒。
黎恒質疑的看着她:“理由?”
“理由……我一會兒要卸妝了,穿着睡衣邋裡邋遢的,你看到了多尴尬。”蘇棠磕磕巴巴地回答,但說出來以後,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糟糕透了。
黎恒靠向她,質疑道:“你說這話不尴尬嗎?你什麼樣我沒見過?”
“咱們還是分兩間住吧,這是在你爸家,影響多不好。”蘇棠還在嘗試解釋。
黎恒邪魅一笑:“我房間在三樓,他們住一樓,你要叫多大聲才能影響到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棠小聲言語。霎那間羞紅了的小臉宛若一個水蜜桃,卷翹的睫毛低垂着,似在思揣,似在推托。但映在黎恒的眼裡卻是百轉千回的缱绻與欲拒還迎的情趣。
“上樓吧。”黎恒也并不想聽她繼續解釋什麼。
蘇棠知道反駁也沒什麼意義,隻能跟他上樓。
當黎恒洗完澡穿着睡衣從浴室出來時,蘇棠正坐在地上靠着床尾回複盧韻莉的訊息。
盧韻莉:你明天要去廷玉?
蘇棠:對,我下午才知道,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盧韻莉:你知道蔣靈悅負責廷玉項目嗎?
蘇棠:嗯,鄭京言說了。
盧韻莉: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伺候這尊大神?
蘇棠:還能怎樣,她總不能吃了我吧,估計即使把我蒸熟了,她都嫌棄得無從下筷,捏着鼻子跑遠了。
盧韻莉:你再樂呵一晚,明天開始就自求多福吧。
“我現在就要睡覺,你快去洗澡,别吵到我。”黎恒看蘇棠還在發信息,難道是裡昂?是又能怎麼樣,他也隻能心裡咯噔一下催了。
蘇棠點了一下頭,沒再回複盧韻莉,反倒是對黎恒說:“盧韻莉問我明天是不是去廷玉。”
說罷,她又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向他解釋。
浴室裡整齊碼放着兩套洗漱用品,兩隻杯子、兩隻牙刷、兩條毛巾,還有疊放整齊的、與黎恒穿的那套是同款的女士睡衣……她深呼一口氣,暗示自己酒店也是這樣的擺放模式,漸漸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看着浴缸裡黎恒給她放好的洗澡水,這一切又有了無法解釋的差異。她伸手撩了撩水,溫度恰到好處,像多年相伴才有的對彼此的熟識和了解。
她把自己泡在水裡,默念着一二三四五……到一百後,深呼吸再從新數一遍,直到手掌因泡水時間過長,皺皺的泛白了,她才不得不從水裡出來。
她看着鏡子裡濕淋淋的自己,做着最後的心理建設。
等她頭發徹底吹幹,穿上了自己的裙子,赤着腳走出了浴室。
出人意料的是,黎恒果然已經睡了,床頭的燈光也熄滅了。
她蹑手蹑腳的走到床的另一側,在床邊坐下,沉思了片刻。
當她躺下,鑽到被子下面時,她的忐忑依然呼之欲出。她深呼吸了幾次,在這靜谧的夜晚卻聽起來有些突兀。
“你緊張什麼?”黎恒聲音響起,把蘇棠吓了一跳。
“吓死人了,你不是睡着了嗎?”
“是睡着了,但是又被你吵醒了。你怎麼補償我?”黎恒用蠻不講理的口氣回答,一個翻身,把蘇棠抱入了懷裡,手還沒怎麼摸索,就碰到了裙擺下滑嫩的肌膚,“你怎麼沒穿睡衣?”
黎恒的心像是有個小爪子在撓,不自覺的也起了反應,但是顧一凡的話又不停盤旋在他腦海中,鞭策着、約束着他。仿佛有兩隻手在拉扯,一隻手拉向——隻抱一抱,細水長流慢慢來;另一隻手拉向——怎麼能不睡她,不睡你就是傻叉。
“我不是不想穿,不,我确實是不想穿,我不想跟你睡同一張床還穿着同款睡衣。”蘇棠斬釘截鐵的回答。
這句話像一根火柴,點燃了黎恒身體裡的炸彈。他強硬地把她按在自己身下,趁着月光,将将能看到她的表情,他壓低了聲線怒沖沖地質問她:“你矯情什麼?”
“不想就是不想。我不習慣跟别人用一樣的。”蘇棠看向窗外,不看他。
黎恒起身,去浴室把那套同款、但尺寸卻小了不止兩圈的女士睡衣拿過來。他打開燈,像拎一隻小貓一樣把蘇棠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