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留觀了兩天,沒什麼異樣,黎恒就出院了。
黎恒陪着蘇棠在大都會博物館呆了三天,蘇棠還是意猶未盡。
恩格哈德大廳展出的彩色玻璃窗前,蘇棠就看了接近一個上午。窗戶上盛開着一朵朵芃芃生長的植物,高大的松樹環繞着中央的噴泉,四周點綴着粉藍色的繡球花、罂粟花和旱金蓮,兩側濃豔地描繪了毛地黃和牡丹,以及蜀葵。美不勝收的花園景象吸引着她挪不開步。
蘇棠認真地在本子上勾寫描畫着。
黎恒雖然不解,但也保持着耐心,他極少等人,但等的時候從不催促。
“有沒有覺得這些盛開的花朵,仿佛永遠都不會凋謝。”蘇棠眼中的光彩如這些盛開的花朵。
“畫在玻璃上,你告訴我怎麼凋謝?”
“不是說生物學意義上的凋謝,而且一種蓬勃向生的感覺,覺得不會凋謝。”
“是因為顔料上的比較足,飽和度高一點,給你帶來的錯覺。”黎恒善于簡單化處理一切抽象事件。
蘇棠的筆抵在下巴上,她想了想,笑了:“單線程有單線程的優勢。雖然說的不全對,但是對我有啟發。”
她一遍在本子上寫,一遍碎碎念:“使用濃重一些的原料,營造枝繁葉茂的生命色彩,馥奇香?花香……”
黎恒這會兒聽明白了,她是在想香水配方。專注的神情,遠比這些窗子漂亮的多。
“鼠尾草和柑橘!”蘇棠像破譯了達芬奇的密碼,興奮地踮起腳,“是鼠尾草和柑橘!”
她激動地摟住了黎恒的脖子,黎恒順勢摟住她的腰。
他眼中滿是欣賞,注視着懷中的蘇棠,她就是蓬勃的枝繁葉茂的生命力的象征。
三天的博物館之旅結束,第四天一大早李秘書提着公文包按響了他們酒店房間的門鈴。黎恒按照研發領域戰略投資方案,拟定幾家實驗室打算開展下一步戰略合作。其中有兩家就在紐約,他們要對這些聯合研發實驗室進行實地考察,行程滿滿當當,黎恒早出晚歸異常忙碌。
在紐約這幾天就變成了蘇棠一個人到處閑逛,她倒也樂的清閑。裹一件棉被一樣的大羽絨服在中央公園曬曬太陽,一坐也能坐一天。
熙熙攘攘人們匆匆在她身邊走過,顯得懶洋洋曬着太陽的蘇棠十分特别。偶爾還會有搭讪或者吹口哨的男孩兒,她也回以微笑。
在紐約行程的最後一天,黎恒終于脫身應酬,他提前讓李秘書定了時代華納中的MASA餐廳。這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日料店,他記着蘇棠愛吃日料。
這天正好是Masa主廚本人主理的案闆,omakase有6道前菜,近20道壽司。
食材都相當新鮮,蘇棠贊不絕口。
“滿意?”黎恒問。
“和徐姐的手藝有的一拼!”蘇棠夾起一塊厚切的和牛,火候恰恰好,入口即化的軟嫩,油脂充沛。
“評價這麼低?這可是米其林三星。”黎恒用熱毛巾擦手,準備吃壽司。
“那讓徐姐也開個店,說不定也能評上星。”蘇棠打趣的說。
黎恒拿起一塊壽司送入口中,味道好極了,他細細咀嚼,蘇棠是沒有味覺嗎?竟說跟徐姐的手藝差不多:“你對任何事情的評價都是全憑主觀臆斷。”
“所以我才喜歡上了你。”
“隻有這件事情,是你客觀且清醒的判斷之後的決策。”
“才不是,我是閉着眼睛喜歡上你的。”
蘇棠說着閉上了眼睛,眼睛彎成了兩條弧線,睫毛卷翹,微微抖動。
黎恒笑,擡手輕輕撫了撫她右側的臉頰,蘇棠睜開眼睛,朝他觸到的一側歪了歪頭,黎恒的手滑下,握住了她的右手。另一隻手像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蘇棠驚喜:“竟然還有禮物?是什麼?”
黎恒還是笑:“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個香水瓶。”
黎恒想了想:“跟香水瓶也差不多差不多。”
“真的嗎?”蘇棠興奮極了,她右手從黎恒的手中掙脫出來,打開了小盒子。
隻見一隻翠綠翠綠的小葫蘆鑲着金邊垂在盒子裡,是一條項鍊。
蘇棠仔細打量着:“這個怎麼就和香水瓶差不多了?”
“都是容器。”
蘇棠笑出聲,好像也沒錯:“葫蘆是什麼意思?稀裡糊塗?”
黎恒想了想,這麼形容蘇棠倒是很貼切:“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挺準确的。”
蘇棠笑的更歡,她向前傾了脖子,讓黎恒給自己帶上。黎恒打開鎖扣,探了探身子,給她系上。蘇棠側了側臉,猝不及防親了他一下。
其實,項鍊是前兩天黎恒經過第五大道的時候,在櫥窗裡看到的。一方面它确實挺漂亮,但最主要原因是,讓他想起蘇棠回國那天,在機場紮着個丸子頭嚼着口香糖,看上去就像個小葫蘆。
帶好項鍊坐回去時,蘇棠手摸着小葫蘆,輕聲說了句:“喜歡。”
因為喝了點清酒的緣故,黎恒今天不能開車,飯後李秘書已經在樓下等了。
蘇棠卻不想坐車回去:“我們走走好不好?一會兒坐地鐵回去?”
坐地鐵這個提議讓黎恒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順了蘇棠的心意。
“你先回去吧。”黎恒對李秘書說。
“好。”李秘書也沒多問。
蘇棠笑:“李秘書,我聽到你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好’。”
“啊?”李秘書不好意思了,尴尬笑着,轉而又對黎恒說:“對了,蔣小姐今天去公司找您,不對,考慮上時差,應該算昨天。”
“蔣靈悅?她找我幹什麼?”
“她是這次合作項目銘雅的負責人。”李秘書答。
“項目負責人?鄭京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知道蘇棠和她有過節,還把她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