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知道實情,趕緊解釋:“他最開始就答應蔣靈悅了,不好因為我成了調香師就把她換掉。”
黎恒看着她歎了口氣,這個傻姑娘,别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鄭京言這麼跟你說的?”
“嗯。”蘇棠看着黎恒,并沒覺得鄭京言這話有什麼問題。
“最明顯的邏輯瑕疵就是,這個項目并不需要什麼負責人,前期合同内并沒有約定,那麼後期指派的話除了增加成本,并沒有什麼既得利益。鄭京言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兒呢?”聽着黎恒的分析,蘇棠覺得好似也有幾分道理,李秘書則連連點頭表示完全贊同。
“也可能是蔣小姐看上你了,非要給你提供額外服務呢。”蘇棠挑逗的看着黎恒,黎恒默不作聲沒回答。
李秘書趕緊補了句:“對了,她還問蘇小姐去哪裡了,王總監說你出差了,她就沒再追問。”
“啊?還有我的份?那真是太榮幸了。”蘇棠心想,真是躲過了一劫。
黎恒看到蘇棠如釋重負的模樣:“項目結束,你就辭職到廷玉來。”
面對李秘書,蘇棠并不想直接回絕黎恒,轉移話題:“對了,李秘書吃飯了嗎?”
“還沒。”他不确定幾點要走,便一直等着,還沒抽出空來吃飯。
“嘗嘗那家。”蘇棠手指着剛剛走出來的Masa餐廳,“真的很好吃。”
餐廳是李秘書訂的,他自然知道很好吃,同時價格他也清楚的很。雖然很想去,但這一餐吃掉他将近一個周的工資,還是有些難以抉擇。李秘書這會兒不知道是回句“好”還是回一句“不餓”,總之哪一個回複都不怎麼合适。
“你去看看吧,今天人不多,也許不用提前預約。”黎恒看出了李秘書的為難,“出差就餐正常報銷。”
李秘書充滿感激的看着黎恒回了句:“好。”
蘇棠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沖李秘書擺了擺手,牽着黎恒消失在昏黃的路燈裡。
這一刻,這張笑臉,讓李秘書明白了為什麼黎恒空置了多年的“女朋友”忽然就成了蘇棠。
街上這個時間段人流還是不少,他倆你一言我一語用中文聊着,仿佛在說着什麼神秘咒語。
蘇棠的手不大,溫熱、柔軟。她牽着黎恒,時而并排伴在他身旁,時而快走兩步面對着他倒着走,時而搖晃搖晃,像是撒嬌。
黎恒則是闊步往前走,正經的樣子與身邊小兔子一樣的女朋友形成鮮明的對比。但他心裡卻像這隻叫蘇棠的小兔子一樣,開心的跳來跳去。
等兩人研究好路線,坐上地鐵後,凍僵的手腳因為升溫,複蘇過來後漸漸有點癢,他們這才才意識到今晚的紐約真的很冷。
起先蘇棠坐着,黎恒站在她前面。也許是密閉車廂的緣故,兩人都沒開口講話。
車廂晃動,彼此的膝蓋時不時的碰觸在一起。
燈光明亮處,他低頭看蘇棠,她的鼻子被凍的紅紅的,眼睛好像也因為寒冷霧蒙蒙的,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車廂裡人不多,黎恒俯下身,與蘇棠并排靠坐,他把羊毛大衣的紐扣解開,裹在蘇棠身上。
“不冷。”蘇棠伸手拿下來大衣,要物歸原主。
黎恒握住蘇棠的手,冰涼。
“還說不冷?”
“真的不冷。”
蘇棠把衣服披在他肩上。他也不想繼續推來讓去,索性穿上後,用大衣半裹住蘇棠,将她摟到懷裡。
他的呼吸在蘇棠的發絲間穿梭,溫熱。
蘇棠的香氣,彌漫着他,熟悉。
他在想她。
她也在想他。
地鐵走走停停,窗外明明暗暗。
忽然,一個熟悉的地名從窗前疾馳而過。
黎恒心中默念糟糕,怕是坐過了站了。
他拿出手機查看谷歌地圖,無奈信号時有時無,很不穩定,隻能先下車确認一下。
果不其然,坐過了一站。
“沒關系,我們正好可以測一測步行紐約的一站地鐵需要多久。”蘇棠饒有興趣。
“那請問,測這個的意義是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有意義呢?沒意義本身不也是一種意義?”蘇棠像是在說繞口令。
黎恒不想争辯,反正她歪理一堆。他想着出了地鐵口,能顯示出定位信息後,抓緊叫一輛Uber才是關鍵。
兩人走出地鐵,地面竟已落了薄薄一層白雪。
“天呢,下雪了,真的是雪呢!”蘇棠興奮極了,像第一次見到下雪一樣。
确實是下雪了,黎恒不自覺竟收起了手機,決定按照蘇棠的想法走回去。
這對于黎恒是很奇妙的經曆,他向來是不容易受到影響、更不容易改變決定的。但這會兒,竟因為下雪了,就将上一秒的計劃全部推翻,實在令他自己都有些費解。
也許沒意義的事兒,此時就是最有意義的存在。
蘇棠渾身上下寫滿了快樂:“我在前面走,數到某個數字,我轉身時候你不要動好不好?”
“不好。”黎恒故意逗她。
“不好就不好。”說着蘇棠快走了幾步,“一、二、三、四、五……二十!”
當數到二十時,蘇棠忽然轉身,然而黎恒卻不見了。她環顧四周,也沒看到一個人影。街邊的紅色六邊形交通指示牌上寫着大大的“stop”,近一點的有幾家還亮着燈的商鋪,襯得旁邊已經打烊的那幾家,顯的更昏暗。
雪缤紛而下,翩然落在蘇棠的睫毛上、頭發上、肩膀上,四周空無一人。黎恒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