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棠醒來時,已經早上。鄭京言正在盯着快要滴完的輸液袋。他看到蘇棠醒了,因熬夜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些笑意。
“醒了?急性胰腺炎,很危險,差點要做手術了。”鄭京言按了一下響鈴,叫護士來換藥,“你常用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給你拿過來了。”
蘇棠微微揚了揚幹裂的嘴唇,她想說點感謝的話,但是又覺得這會兒說出來也顯得十分蒼白。
“對了,你手機昨晚一直在響。”鄭京言說着,把手機遞給了蘇棠。
蘇棠看到全是黎恒的未接來電。點開微信也全是黎恒的未讀消息。
鄭京言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說:“我去樓下便利店買點東西。”
蘇棠點頭,撥通了黎恒的電話。
“你幹什麼呢?昨天為什麼不接電話?”隔着電話,蘇棠都能感覺到黎恒的火氣。
“我睡着了。”蘇棠聲音低啞。
“睡着了?你覺得是你傻還是我傻?”黎恒更加生氣。
“手機靜音了。”蘇棠聲音透着無力。
黎恒好像察覺到不對勁,态度緩和了些:“你怎麼了?不舒服?”
“嗯,有點。”蘇棠遲疑了一秒要不要告訴他,但是告訴他除了讓他着急也沒什麼作用,“肚子不舒服,沒别的事兒。”
黎恒聽到蘇棠這麼說,猜測她大概是來月事了,不忍心再呵責她:“那還不老老實實回家休息,還加班?”
“知道了。”蘇棠虛弱極了,拿着電話都覺得有些吃力,“不說了,我再睡會兒。”
“今天請假,不要去了,聽見沒?”黎恒叮囑。
“嗯。”蘇棠說完就挂斷了。
黎恒聽到電話那端的嘟嘟音,心裡惴惴不安。
鄭京言在便利店買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高腳凳上浏覽郵箱裡的離婚協議。
看了三四遍,咖啡也喝完了,他收起手機離開便利店。走到住院樓下的吸煙區,他一邊吸煙,一邊給律師發了條消息:盡快推進,她的任何要求我都無條件答應。
約莫着蘇棠應該打完電話了,他掐滅手裡的煙,将它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等他上去時,蘇棠又睡着了。
他坐在病床邊的折疊椅上,靜靜的看着蘇棠,她就如一隻綿陽一樣躺在他面前,她一呼一吸,胸部一起一伏的隆起。她偶爾皺一下眉頭,大約是又有些疼了。她那麼美,又那麼虛弱的躺在他面前,鄭京言心中泛起陣陣波瀾。
除了護士來換藥他會轉移一下視線外,其餘時候就這麼看着她,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打破平靜的是一個陌生号碼的電話。
他接起來時,對方強硬的質問:“蘇棠在哪?”
鄭京言先是一頓,聽出是黎恒後,平淡的說:“在瑞思醫院國際部。”
不到半小時,黎恒就來了。
他一推門,看到的就是蘇棠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左邊還挂着靜脈輸液袋,心疼占據了全部情緒。來的路上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設,預設到蘇棠應該是生病了,但是生病了為什麼不跟自己說,又為什麼會是鄭京言陪着,這些都要給自己個合理交代。但真看到蘇棠病着躺在自己眼前時,他準備的一切質疑和強硬就都土崩瓦解了。
他向鄭京言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鄭京言簡單交代了一下蘇棠的情況:“急性胰腺炎,發現的時候已經挺嚴重了,幸好沒有繼發性感染,否則就得動手術了。”
黎恒聽着眉頭緊鎖。
“不用擔心,現在病情基本控制住了,就是還需要繼續治療一段時間。”很難從鄭京言的話中聽出什麼情緒,他輕笑了下,“公司還有很多事兒,既然你來了,我就先走了。”
黎恒隻說了聲“好”,沒再說别的。
鄭京言走後,黎恒坐在病床邊。他輕輕摸了摸蘇棠的額頭,還在發燒。他握住蘇棠的手,涼得透心,像隻雪媚娘。都病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兒。黎恒撩了撩散在蘇棠臉龐的頭發,仔細又憐惜地看着她。
蘇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黎恒竟在眼前,她自言自語:“真是個好夢。”
黎恒聽到蘇棠在說話,俯身輕問:“想要什麼?”
蘇棠半夢半醒着,呢喃着:“黎恒。”
黎恒這會兒才展露笑顔,溫柔的回答:“我就在這。”
說着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聽到她低啞軟糯的喃喃自語:“夢裡也是這個味道。”
蘇棠再醒來時,已經明顯好多了。病房是套間,黎恒正站在外面一間的落地窗前打着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