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喬一直看着宋詞,她可能喝多了酒,眼睛一直眯着,喝過酒的聲音低低的,尾音拉長,似乎每一個字都恰好打在他身上,溫柔又纏倦。
宋詞唱完下來的時候目光正好撞進沈亦喬眼裡,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原因,她心頭一顫,随即把目光移開了,心裡一陣慌亂。
她想出去透透氣,她覺得自己再在這個房間待下去的話可能會因為心跳過速倒在這裡,推開包廂門之前,宋詞在嘈雜的聲音裡似乎聽到了好多人在催促沈亦喬上台唱歌,她沒有回頭看,但心裡莫名覺得有些酸。
胃裡有點難受,她趴在洗手台上,想吐卻沒有吐出來,靠着冷白的,大理石貼就的牆面,直到後背傳來涼意才漸漸冷卻了她心裡莫名出現的那股燥熱。
宋詞出去後,沈亦喬也跟着出去了,他看到宋詞進了衛生間,便在門口等她,宋詞今天好像真的是醉了,晃晃悠悠的,台階都下不好,差點摔了,他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宋詞恰好倒在他懷裡。
懷裡人的身體好軟,這是沈亦喬的第一個念頭,呼吸打在脖頸處,他的大腦轟然一聲炸響,一片空白,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躲進了一間包廂,宋詞被他抵在牆上,身後的門虛掩着,偶爾還能聽見洩露出來的,激情的,溫柔的,摻雜在一起的音樂,将這暧昧的氣氛萦繞到高潮。
宋詞本來就暈,又被一扯一拽後更懵了,腦袋抵着沈亦喬的胸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依着這個姿勢站了許久,沈亦喬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低的笑了起來,胸口振動,宋詞不得不擡頭看他,想問他在笑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問不出來,轉了個話題,“你怎麼出來了?”
沈亦喬把手墊在了宋詞腦袋的後面,又縮短了一下距離,啞着聲音,“找你……”
宋詞依舊仰着頭,眼神灼熱,沈亦喬話音剛落,又被宋詞盯的有些受不了,另一隻手撫上宋詞的臉,低頭就要吻上去。
沈亦喬說的那兩個字從宋詞的耳朵裡飄進去,卻狠狠的砸進了她心裡,她永遠記得,像是刻進骨髓一般,永遠銘記着,期望越高,失望就會越大。
沈亦喬的手撫上來的瞬間,宋詞的眼淚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流了下來,她很少哭,小時候的宋詞認為自己是英雄,打再多的架,受多重的傷,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哭是懦夫的行為,長大後的眼淚更像是金子一樣,但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心裡有一個地方好像在愈合,可是好好難受,難受的她想放聲大哭,可心裡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别丢人……
在距離宋詞的唇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沈亦喬覺得他自己的手都快要被宋詞的眼淚燙傷了,擋在她腦袋後面的手一用力,宋詞就被扣在了他懷裡,眼淚浸濕了衣服。
宋詞的哭不是放聲大哭,她沒有聲音,若不是胸口越來越熱,他根本感覺不到,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可憐和心疼,心碎了的感覺,沈亦喬有點無所适從,他連話都不敢說,宋詞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掙紮,會啞着聲音喊,他什麼都不敢做,隻好緊緊的摟住宋詞。
“我想回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空間裡才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沈亦喬還以為是幻聽,因為那個聲音啞的不像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松開宋詞問,“是要回去嗎?”
“嗯!”
沈亦喬在宋詞的發頂留下了一個吻,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說了句話,“好,我們回去!”
沈亦喬剛松開宋詞,宋詞就像發了瘋一樣的摟住了他,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脖子。
等力道松下來之後,宋詞也昏倒了。
沈亦喬給唐詩發了個信息,帶着宋詞就走了。
宋詞第二天早上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來手機,眯着眼聽電話,
“我昨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通,你沒事吧?”
昨晚宋詞出去之後,唐詩看着沈亦喬也跟出去了,想着應該沒什麼問題,結果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一會兒就收到了沈亦喬短信,唐詩從牌桌上撤出來,盯着沈亦喬發過來的短信看了幾秒,“宋詞喝醉了!”喝醉這兩個字在腦子裡轉悠了好久,天賜良機啊,兩個人趁這個機會多培養培養感情也是好的,直接回複了一個“好,”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把她閨蜜給丢出去了。
聚會結束後,從ktv出來被風吹了一會兒冷靜下來,唐詩還是不放心的給宋詞撥了個電話,結果沒人聽,打沈亦喬的電話顯示關機,再打,幸好她接了。
宿醉的結果就是頭疼,宋詞捂着頭起來,靠在床上,她喝醉酒是什麼樣她不知道,但有一個事就是斷片,宋詞記得去臨江吃飯,也記得去ktv唱歌,按照這個思路順下去的話,她醉酒後送她回來的應該是唐詩啊,可聽唐詩話裡的意思卻不是這個樣子的,納悶的問:“昨天不是你送我回來的?”
“不是啊,”唐詩停了一下,宋詞還在想那到底是誰啊,結果沒多久就聽到了答案,“昨天沈亦喬送的你。”
“怎麼是他?”
“你這麼驚訝幹什麼?你喝的醉醺醺的,人家沒嫌棄你已經很好了,”唐詩本意就是想确定宋詞有沒有事,現在知道結果了,也沒什麼要說的,更何況睡眠嚴重不足,“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再去睡會兒,通宵太難受了!”
宋詞“哎”了一聲也沒阻止唐詩挂電話的速度。
靠在床上想了半天,宋詞愣是沒想起來昨天她喝醉之後發生了什麼,隐隐覺得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把臉埋進手裡,哀嚎了一聲,“這下丢人丢大發了……”
沈亦喬怕宋詞醒了難受,早早的起來煮了醒酒湯,又做了早飯,聽到卧室有聲響,以為宋詞醒了,盛了一碗湯就離開了廚房,站在宋詞卧室門口,擡手敲門,“詞詞,你醒了嗎?難不難受,我煮了醒酒湯,要不要喝點?”
宋詞被突然的敲門聲吓了一跳,整理衣服的手頓了一下,怎麼會有人敲門?有小偷?宋詞想都沒想轉身去了衣帽間拿根棒球棍就出來了,這人要敢進來,先悶頭給他一下,打暈了再說。
沈亦喬說完在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聽見有什麼動靜,左手搭上門把手,推門就進來了,還沒等看見人,先看到了頭頂揮舞着的棒球棍,沒有一絲征兆,幸虧是練過,才堪堪躲了過去,不然受宋詞這一下,他非得進醫院不可?
沈亦喬一句“宋詞,你是要謀殺親夫啊!”脫口而出,結果兩個人都愣住了,沈亦喬愣住純粹是因為剛才說話聲音太大了,怕宋詞生氣,而宋詞愣住就是因為沒反應過來,被面前這個人給驚到了,沈亦喬?他怎麼在這兒?
宋詞手裡還拿着那根棒球棍,反應過來才問:“你怎麼會在我家?”
語氣裡的疑惑沈亦喬聽的清清楚楚,宋詞看向他的眼神也變了,“你不記得了”這句話問都不用問,就知道這人把昨天的事忘的一幹二淨了。
沈亦喬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一句,艹,親了親了,抱也抱了,這人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不記得也就算了,他好心好意給她煮了醒酒湯,還差點挨她一棍子,好,這也沒關系,關鍵是還得面對她的質問,他總不能說是她昨天晚上拉着他死活不讓他走,他敢打賭,就算他說了宋詞也不會信,說不定還會再給他一棍子。
想到昨天的事情,沈亦喬覺得自己的脖子還一陣陣的發疼。
昨天晚上宋詞暈倒後,沈亦喬抱起她準備回家,結果車子開到半路,她就醒了,非要下車,聲音含含糊糊的,“停車!”
沈亦喬沒聽清楚,偏頭看她,問:“怎麼了,是不是難受?”
說完又把手伸過去摸了摸宋詞的頭,“頭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