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一口氣。
春生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林月華轉頭看她,以為她是有什麼事要說,卻看見春生神色認真道:“都會好的。”
林月華看着她,忍不住笑起來。
她反握住春生的手,肯定道,“嗯。”
一切都會好的。
兩人到了前廳,崔錦帶着一衆奴仆在門口迎着,一進門,林文修和喻霜在上位坐着,見她們進來,喻霜馬上站起身來,她臉上有着難掩的激動,卻又立刻被壓下去,她假裝鎮定道,“月華,快來坐。”
又對着林月華身後跟着的春生笑道,“這位就是月華的朋友吧,快坐,粗茶淡飯,不要嫌棄。”
林文修也站起了身,臉上也是笑。
林月華幾步上前,握住喻霜的手,“娘親,”又看向林文修,“爹爹。”
喻霜險些又要落淚,好歹是忍住了。
林文修看着就淡定多了,笑着點點頭。
林月華給他倆介紹春生,“爹爹娘親,這是春生,在望雲一直是她照顧我。”
喻霜這才認真地看向春生。
她知道前幾日和他們相處的就是春生,隻是一直沒見過她的真面目。
這會兒看去,眼前是一個穿着靛青色勁裝的女子。
黑色馬尾束在腦後,面上無甚表情的,但不冷漠,臉更削瘦些,眸光明亮,眼尾上挑,看着有些淩厲,眉尾卻下垂,讓整張臉顯出一副悲憫的佛性來。
這就是春生的真面目嗎。
倒是讓人有些意外了。
喻霜又看向自家女兒,眉目柔和,未語三分笑。
這兩人長相相差很大啊,喻霜回憶起前幾日春生扮演的林月華,真真是有八分相似了。
該是有多熟悉,才能做到那種難辨真假的地步?
春生上前幾步,抱拳行禮,“伯父伯母,叨擾了。”
喻霜不再多想,笑道:“不叨擾不叨擾,别客氣,快來坐。”
于是四人都坐下,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四人去了書房。
一進房門,喻霜立刻就拉住了林月華,細細地打量她,眼眶發紅,感歎道:“可算是回來了。”
林月華笑道,“我平安回來了,娘親怎麼還哭呢。”
喻霜知道她是想讓自己放輕松,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娘親這不是高興嘛。”她眼光瞥向一邊,“我可不像某人,女兒回來一點表情也沒有。”
他哪裡沒有表情了?
林文修無奈道:“我心裡高興。”
林月華能平安回府,确實讓人心裡松了一口氣。
三人收拾好了情緒,終于談到正事。
“國師的事,春生你和月華說了嗎?”
春生搖頭,“還未。”
既如此,林文修把事情的原委又從頭到尾詳細說了一遍。
“我們是想先看看你的意思,再做之後的安排。”
倘若林月華沒什麼要入宮的心思,便也簡單,避開那鳳命指向就好,隻怕她有入主中宮的意思,那要做的事就多了。
不知有多少人盯着那個位子,若不好好謀劃,隻能成為其他人的墊腳石。
林月華微微思索了一會兒,卻沒直接回答,問了一個其它的問題:“那個國師,到底是什麼來頭?”
林文修道:“我們派人探查過,但國師此人,就像是從深山裡突然冒出,無人知曉他的來曆。”
林月華開玩笑般道:“難道真是仙人?”
林文修笑着搖了搖頭。
這種仙人的話,他是不信的,不過是話本杜撰出來造勢的東西,找不到線索,隻是探查還不夠細緻罷了。
于是林月華正色道:“我沒有進宮的想法。”
“不進宮挺好的,隻能圍着皇帝打轉多無趣,”喻霜道,“這世上如此多好男兒,何必困在宮城裡磋磨一生?”
林文修也道,“既如此,不必過分出衆即可。”
這話其實也不絕對,若真是鳳命所指,指向一位平凡女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如果真出現了這種情況,不必皇家發言,那群官家世族便先要鬧起來了,如此,那位女子之後是何種命運也可以預見。
林文修道:“上巳節去臨水行宮,就是皇家第一次考驗的時候了,皇上應當會出面,到時再看他是個什麼意思。”
其他人都點頭。
喻霜又問道:“臨水行宮,春生可要一同前去?”
他們一家肯定是要去的了。
林月華也看向春生,春生搖頭道:“我不去。”
喻霜道:“那你一個人在家恐怕無聊。”
說到這個,喻霜立刻向林月華告狀,“你還沒來這幾天,她一直在房裡不出門。”
?
春生微微睜大眼睛。
怎麼還告狀?
春生看向林月華,眼神裡還帶着幾分求助意味。
她的表情看上去茫然極了,林月華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夠了,才道,“春生要做功課呢。”
一種逗小孩似的語氣。
林文修夫婦都有些忍俊不禁。
喻霜道:“你回來了,正好可以一起出門去逛一逛,整天悶在屋子裡做什麼?”
林月華笑着看春生一眼,道:“好,我一定把她帶出去。”
是打趣,也是關心。
春生假裝沒聽到,轉移話題:“上巳節我要去皇宮一趟。”
回歸正題,其他三人收了笑,林文修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林文修常伴君側,對皇帝的習性應當會更了解,于是春生問道:“皇帝私庫名冊會放于何處?”
私庫名冊?
林文修略一沉吟,道:“禦書房或居甯殿。不過私庫有可能交于祿海管理,祿海居處或有名單備份。”
居甯殿,就是皇帝平常居住的寝殿。
喻霜驚道:“春生,你要找皇帝私庫?”
“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或許我們有門路呢。”
去皇宮未免也太危險,實在讓人憂心。
春生道:“我現在還不确定。隻是先去看看,等确定後,再找伯父伯母幫忙。”
喻霜看上去還想再說點什麼,林月華拉住了她,道:“娘親,不用擔心,春生自小學武,早已出師,去皇宮平安逛一圈還是有把握的。”
喻霜驚訝道:“春生學武嗎?”
她看春生看醫書,又和林月華以師姐妹相稱,還以為春生和林月華一樣,是跟着原神醫學醫的。
于是這幾天,她往春生房中送了許多醫書。
春生道:“我自幼跟着師叔學武,不必擔心。”
好吧。
兩位姑娘都這麼說了,喻霜也隻好把心放回肚子裡。
林文修道:“萬事小心。”
春生點頭:“嗯,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