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月華呆愣住了。
審訊室裡一片寂靜。
看得出來,審訊室裡一衆人都被這個回答沖擊得不輕。
衆人一時無話,而方持還在傾情述說:“林小姐于我,如天上月,我第一次見她,便已傾心,隻是林小姐太過謹慎,我若不說那樣的話,林小姐怕是不會允許我跟在她身側。我到懷安,完全是為了林小姐。至于旁的,我什麼都顧不得了。”
看不出來,這方持還有說情話的潛質。
審訊室裡還是一片寂靜。
而方持居然已經開始了反問:“三皇子,你難道沒有喜歡的姑娘嗎?你不會想時刻到她身邊去嗎?”
他一雙眼格外真誠,好像是真心實意的在問這個問題。
楊濯沉默,突然看向林月華。
林月華本來是在呆滞地看着方持,忽然感受到一陣無法忽視的強烈目光。
她轉頭,看見楊濯一臉探究地盯着她。
她飛快地搖頭。
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是她教方持這麼說的。
楊濯盯着她,也不知道信沒信,過了一會兒,轉回去看着方持了。
林月華心下松了一口氣,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一個人。
于是她回頭,果然看見春生垂眉默默地看着她。
不是。
你怎麼也來湊熱鬧。
林月華一臉無奈地回望。
春生眨了眨眼,才慢慢将目光轉回方持身上。
她知道方持是胡說的,此事和她師姐也沒有什麼關系。
因為方持話太多了。
他之前還一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模樣,這會兒尋了一個借口,突然就話多了起來,又反複強調,頗有幾分色厲内荏的味道了。
她看方持的性子,也不像是能說出這種情話的人,隻是這會兒話語直白,反倒讓人曲解了他的心虛,隻讓人覺得他是因為在心悅的姑娘面前袒露心迹而不自在。
大約是從前沒撒過這種謊,所以才顯得格外心虛。
不過這個借口找的又實在聰明,放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十分合适。
平常總是她師姐在一邊看她的熱鬧,這會兒總算有機會看她師姐的熱鬧,簡直不容錯過。
審訊到了這個時候,其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世間男女情愛,哪怕隻是單方面的,也足以涵蓋大部分情況。
接下來無論問什麼問題,都可以扯到這上面,畢竟情愛,最是讓人欲罷不能,又琢磨不透。
楊濯沉默了一會,沒回答方持的問題,不死心地繼續詢問道:“昨晚你為何要去李府?”
方持真摯道:“我在牢房裡不是說過了嗎?林小姐說他們不記路,我就想試試我能不能記住。”
他滿臉寫着“我隻是想得到林小姐的誇獎,證明我比旁人更好”。
明明剛剛牢房裡也确實是這樣說的,卻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更讓人無語。
而且,隻是會認路而已啊。
随便哪個孩童都能做到吧!
楊濯想把審訊拉回正軌,于是接着問道:“你何時離開的盡來酒樓?”
方持老實道:“林小姐她們離開後我就走了,大概酉時初吧。”
“何時到的李府?”“
方持辯解道:“我沒到李府,我隻是在附近記了記路。”
楊濯冷聲:“回答問題!”
方持委屈道:“酉時三刻吧。”
“去李府做什麼?”
“……記路。”
……
他堅持這個回答,楊濯也拿他沒辦法。
大緻明了了,看樣子是審不出什麼了。
楊濯招了招手,便有人來把方持帶回牢房裡。
在走出門前,方持還特意扭頭認真道:“是我單方面心悅林小姐,這一切都與林小姐無關,你們不要牽連林小姐。”
衆人都無言地看着他。
這話已經說晚了。
在他說出他心悅林小姐這六個字時,林月華就已經被他牽連了。
不過,憑林月華的身份地位,倘若真是方持殺的李遏,方持被問斬了,她也不會有事。
等方持被押走,南和這才道:“簡直是在胡鬧!這個方持肯定有問題!”
方谷城看了一眼還在低頭假裝喝茶的林月華,和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的春生,猶豫道:“還是等審過那個在李府附近見過方持的人再說吧。”
楊濯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林月華:“林小姐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她坐着看。
林月華捧着茶杯,一臉真誠道:“我不喜歡他。”
……
林月華好像聽到春生在身後笑了一聲。
楊濯無言,半晌,才道:“林小姐對方持可有什麼了解之處?”
林月華搖頭:“我知道的或許還沒有你們知道的多呢。我都是剛剛才知道,他是奉都人。”
“不過,他看着不像那等窮兇極惡之人,”林月華仿佛試探般道,“或許真的隻是意外呢。”
她看上去已經被方持說的話給欺騙了,居然已經開始為方持說好話了。
楊濯皺眉道:“那方持用心險惡,林小姐萬不可受其蒙騙。”
這話簡直委婉。
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罵不要這麼天真了。
南和也道:“林小姐,那方持花言巧語,隻怕是早有預謀啊。”
要是林月華真信了,那方持可就是達成目的了。
林月華低頭,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
春生看了她一眼,轉而道:“那位在李府外見過方持的人,是誰?”
她們都已經聽到這兒了,再知道多一點也無妨。
于是楊濯道:“是彩衣坊的一位夥計,正去給馮府送衣,送衣出來後就見方持在街邊踱步,因其一身白衣,故記憶格外深刻些。”
“就是在酉時三刻見到的?”
“據那夥計的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