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身亡。”
春生道:“還得去李府看看。”
李遏有掙紮的痕迹,卻無一仆從發現,或許李府内有内應,又或者,真兇就是李府之人。
林月華手指無意識地敲着桌面,沉思道:“李遏脾氣暴躁,尤愛飲酒,近半年更甚,每日皆飲至酩酊大醉才歸家。”
這是方才林文修和她說的,還說,近兩年李遏還常召醫師入府診治,甚至還求過皇帝,借過太醫。
說是食欲不振,心躁失眠,看了諸多大夫皆不見好。
那段時間,李遏眼下青黑,終日陰沉,仿佛一個炸藥包,一點即炸。
皇帝大概也看不下去他這仿若男鬼般的模樣,于是應允了。
太醫看過後,李遏确實看着好了許多,最起碼,眼下沒那麼青黑了。
雖然還是脾氣暴躁,但好在看着不像男鬼了。
轉折點發生在兩年前,李遏的正妻杜梅雙不知何緣由亡故了。
此後,李遏日夜飲酒,渾身酒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多重情的男子呢。
但隻四個月後,李老夫人就為李遏選了續弦,孟家女孟亭。
此後,李遏更嚴重地飲酒,甚至通宵達旦,每每皆是李府仆從前來将爛醉如泥的李遏擡回府去。
就這樣,居然還真的讓他得了個癡情男的名聲。
“從前飲酒尚有把持,後來卻毫無顧忌,其中必有緣由。”
至于是為了悼念亡妻?
那李遏看着就不像癡情人。
林月華對此持懷疑意見。
林月華又道:“大約是他的心躁失眠并未治好,太醫的方子隻能緩解,他想通過喝醉的辦法來達到安眠的效果。”
隻是酒有瘾性,從前喝一壺就能醉,到後來必須要喝兩壺,甚至三壺,或者更多才能做到。
于是在外人看來,便是他越發飲酒縱樂了。
确有道理。
春生道:“昨夜他并未喝醉。”
昨夜因與高展鴻争吵,敗了興緻,李遏沒喝醉,獨自走回府了。
于是就死了。
看來真與酒有關。
林月華道:“倒像是引毒。”
平日裡看不出來,一旦遇上了什麼引子,便立刻就爆發出來。
若是這樣,就要從兩年前,或者更早開始查了。
畢竟前期可能還有潛伏的時候,李遏醉酒雖然是從兩年前開始的,難免不是更早就中了毒。
春生贊同,道:“今晚我去李府探查。”
林月華撐着頭,道:“要是能讓楊濯允許我們一同查案就好了。”
這樣就不必如此麻煩了。
不過這想來也是不可能的。
且不說她們有沒有查案本領,她們與方持的關系就讓她們無法參與此案查探中。
也就隻能想想了。
林月華歎了一口氣,轉而對春生道:“那你今晚小心。”
春生點點頭。
正事聊完,林月華想到一事,笑眯眯地對春生道:“你有沒有發現,楊濯好像對你十分好奇。”
好奇心可是感情的開始!
春生想了想,堅定道:“沒有。”
在她看來,她與楊濯都是正常交談,除了案情相關,沒聊什麼其它的話題。
林月華笑道:“在去大理寺時,他就總想把話題扯到你身上了,還想打探你是哪兒來的。”
隻是春生當時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怎麼,竟沒意識到。
“他可能已查過你的來曆了,隻是應該沒查出什麼要緊的信息。”
所以才會言語試探。
春生做的身份,是望雲一家普通農戶的女兒,雙親早亡,吃百家飯長大,略通人事後,便在一家酒樓幫工。
後來林月華去望雲養病,挑選奴仆時偶然遇到春生,對她很是喜歡,于是便讓春生陪伴林月華。
一直到現在。
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隻是運氣好,竟得了林府小姐的青眼,從此地位才水漲船高。
這有什麼問題嗎?
一切都順理成章。
林月華歎氣:“春生,你不演戲的時候,真的不像一個雙親俱亡、孤苦伶仃的可憐人。”
春生根本不知道,她這樣冷淡的自信與她孤苦的身世之間能有多大的反差感。
倘若林月華不是認識她,在見到春生後,恐怕她也會忍不住想探究,春生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經曆了什麼,才長成這樣冷靜又自信的樣子。
認識林月華不過是她漫長人生中一件尋常的、微不足道的事。
對她來說,林月華就隻是她師姐。
她如今來幫的,不是什麼林相之女,就隻是她師姐而已。
春生眨了眨眼,沉默而順從地看着林月華。
算了。
反正以春生的話少程度,足以勸退大部分想打探消息的人。
況且春生隻是話少,又不是沒腦子。
該說什麼她自己心裡有數。
林月華擺了擺手,道:“我真是多慮了。”
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林月華倒是突然想起春生去過藥市了,于是問了些藥市相關的問題。
然後便放春生走了。
關于夜探,春生也算輕車熟路了。
先易了容,想了想,還是又備了一張面巾。
此次來懷安,她人皮面具備的不多。
一張扮作林月華的,日後或許還有用不好再改;一張夜探皇宮時用的,後來在臨水行宮扮作奉菜婢侍時也是用的那張。
還有一張,是前段時日為喻霜做人皮面具時,材料有剩,她便為自己又做了一張,略顯粗糙,隻怕日後有情況緊急之時,權當備用。
這次她用的,仍是夜探皇宮時用的那張。
這些臉,春生是不打算讓它們出現于人前的。
上次在皇宮,她也是沒想到還有一位符麟,所以被他看了全臉。
這也就罷了,畢竟她也認出了符麟,也算互有把柄,符麟應當也不會亂說。
這次去李府,還是戴個面巾,也算多重防護。
又因下雨,換了套防水的夜行衣。
其它迷藥暗器等工具,也一并裝好。
等到天色已昏暗,春生去與林月華說了一聲,便動身前往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