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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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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瑞已休息了好一會兒了,總算是走動無礙。

隻要不做些大動作,就不會有咳血的風險。

李遏書房就在他院子的右側面,也不必翻牆踏瓦的,于是楊瑞跟在春生身後走正門進了書房。

書房内也昏暗,春生依舊是掏了夜明珠來照亮。

“春生姑娘好氣派,竟能用夜明珠作照明。”

雖然隻是雞蛋大小,但相比火折子,也算得上奢華了。

春生:“嗯。”

“……”

她這樣話少,那林小姐是怎麼和她聊天的?

真的能聊下去嗎?

楊瑞微笑:“不過它好像比尋常的夜明珠要暗一些,是不同的種類嗎?”

春生:“這是夜明珠的一種,名叫籠紗珠,光線會更柔和。”

這種珠子其實是非常适合放在這種夜探的情況下使用的,又不像火折子一般,保存不當便易被雨水浸濕。

況且,春生夜視能力優越,隻要有一點亮光就可以看清楚。

這籠紗珠正好。

便一直用着了。

楊瑞笑道:“真是個好東西。”

春生于是看他,并正色道:“我也隻有一個。”

……

什麼意思?

所以給不了他?

他又不是那種看到什麼好東西就伸手要的人。

他在宮中雖然地位尴尬,但為了面子,皇帝也賞過他很多好東西的。

他隻是習慣性誇贊而已!

剛剛那支清神香明明是她自己給的。

楊瑞微笑:“我不要。”

哦。

春生轉頭,什麼都沒說,也不知是不是信了。

……

這種冤屈的感覺。

楊瑞總算知道,從前那些被他言語戲弄過的人心裡是什麼感受了。

有心辯解,無從開口。

這種事終于也落在他身上了。

這難道就是因果報應?

……

楊瑞心裡在怎麼百轉千回,春生也聽不到,她已經專心開始找李遏書架上的各份折子,還有一些與他人的往來書信。

看得出,李遏私底下頗為不羁。

春生在一本《為官論》上看見李遏的批注:狗屁不通!

這本《為官論》是前朝名臣傅銘的著作。

傅銘是有名的溫和派政論者,講究以情論事,以德服人。

他處理政事,大多以民心為重,于是深受愛戴。

春生在林文修的書房裡,也曾看到過這本書。

這難道是官員們人手一本?

不過這李遏看起來不太認同傅銘的為官之道。

他曾在盡來酒樓說過,他最不怕的就是法,現在又不認情,那他認什麼。

權?

春生大緻翻了一遍那《為官論》,李遏就隻在書的緒論總章處批了那麼一句話,其餘書頁皆是嶄新。

看來根本沒往後翻過。

還有一些與親族舊友的書信,看日期也是近半年寫的,大多是在回,并無相識的名醫,無法解憂之類的話,然後再趁機提一點希望為家人謀得一官半職的要求。

大概是李遏向他們尋求過幫助,可惜沒什麼作用。

春生一張一張迅速掃過去,很快過完。

其它的還有一些折子,翻開一看,是被打回來的折子,一些兵部政事,居然還有建議延長兵役的。

還有一些政見谏言,也都是些喊打喊殺的直白建議。

怪不得會被打回來。

李遏不該做文官,他的性子感覺适合直接到戰場上去。

……

翻過一大半,終于看到一本不一樣的,寫的是這會正好在她身邊的瑞世子的事。

春生看過,擡頭看了一眼楊瑞。

楊瑞一定要跟着她來,卻又不正經地找東西,這會站在多寶架前,觀賞着李遏的珍玩。

他手中正拿了一把寶劍,銀光閃在他眼上,照得眼神都顯得幾分淩厲。

他對春生的目光很是敏銳,幾乎隻是春生看過去的下一瞬立刻就擡眼看來。

他把那劍放回劍托上,眼神看起來也變得溫和,微笑道:“春生姑娘,怎麼了?”

春生不管他幹什麼,隻把那折子扔給他。

楊瑞接過,翻開掃過一眼,嗤笑一聲。

“春生姑娘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倘若李遏與我無關,我又何必非要參與到這樁案子裡來。”

折子裡寫的是李遏對楊瑞弱冠之後是否該前往封地的意見。

按例,除了太子,成年皇子都要在弱冠禮後前往封地,一來是為了治理城邦,鎮守國土,二來也是為了防止兄弟相殘,保證太子地位。

皇子們前往封地後,基本上就是非诏不得入京了。

日後太子即位,他們就是穩固統治、維護皇權的藩王。

但楊瑞的情況又和普通皇子不一樣。

倘若沒有那場戰事,他現在就是皇子,甚至極有可能是太子,未來的九五之尊。

隻是世事難料,他現在就隻是一位客居宮中的瑞世子。

如今他即将弱冠,是在京中賜他王府,讓他做一位閑賦在京的王爺,還是允他封地,放他出京?

李遏是完全反對讓楊瑞去封地。

他在那道折子中言辭激烈得很,他認為放楊瑞前往封地完全就是養虎為患。

楊瑞本該是皇子,甚至太子,如今卻隻是位世子,心中難免有落差,誰知他會不會對皇上心懷怨恨。

若是賜他封地,天高皇帝遠的,誰能保證他不會有反叛之心?

藩王可是有一定擁兵權的,他若豢養私兵,又有心掩蓋,誰能發現?

所以最好是将楊瑞困在京中,永受監禁。

所以昨日,春生等人在盡來酒樓聽到的李遏争論中說的“放虎歸山”中的“虎”,說的就是楊瑞。

大庭廣衆之下他已敢這樣毫不顧忌和同僚争論這件事了,可見私底下早已不知說過多少遍了。

楊瑞歎道:“現在都已經有人認為是我想要去封地,故而對李遏不滿,殺他以儆效尤了。”

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可真是太冤了。”

若真是他做的,那也就算了。

可人又不是他殺的,怎麼能任憑旁人潑污水?

這鍋,他可不背。

也實在是李遏在有關楊瑞的這件事上表現的太過突出,才會讓人這麼輕易地就聯想到他。

“或許是有人想要嫁禍于你。”

楊瑞介有其事地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隻是目前他還沒找到什麼證據。

不過想來,估計也就皇家那幾個人。

他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垂下眼,裝出一副無害模樣來。

……

大緻翻過一遍後,書房剩下的也沒什麼了,春生便帶着楊瑞離開。

因楊瑞受不了大動作,春生也不好帶着他上房頂,隻好在各院牆的陰影裡穿梭。

好在這會兒已經深夜了,雨不知何時也停了,李府大多數人都已陷入睡夢之中,各院都寂靜,隻在廊下點着夜燈,照着靠着廊柱守夜的仆從。

仆從也都低着頭,昏昏欲睡。

孟亭的院子與李遏的院子離得近,于是春生先去了孟亭的院子芳華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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