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樊星指指身旁的空位,“我先說。”
于曉坐下,端起易拉罐碰碰樊星的,一飲而盡。樊星沒喝,對着易拉罐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看着于曉輕輕開口。
身處其中時九年多的暗戀無比漫長,現在再回頭看卻簡單得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反倒是講述這幾個月的糾纏和轉變費了不少時間。
得知真相那一刻樊星已經怒火攻心,完全沒有精力去思考,此刻平靜下來理性地複盤李聿庭那些沒邏輯的行為,一樁樁一件件都能理解了。然而理解是一回事認同又是另外一回事,能客觀地分析邏輯關系不代表他能原諒他,一旦注意力不小心從上帝視角回到第一視角,情緒又會起伏,平靜不下來。
磕磕絆絆地講完那些過往時樊星面前又多了三個空易拉罐,有點上頭。于曉揉揉他的頭發,輕聲說:“明白了。現在換我說——語音我聽見了。”
樊星心裡咯噔一下,還沒想好應該作何反應于曉又接着說:“不過我隻聽見你說我要跟你談戀愛,後面沒聽到。你說了什麼?”
樊星猶豫了一秒鐘,決定實話實說。“我說我答應了,不過坦白說,我還沒想好。”
“隻是為了氣他?”于曉臉上的喜悅一閃而過,語氣好像根本沒出現過情緒波動一樣冷靜、理性。
樊星望着對面那雙眼睛裡閃爍的光,忽然心中一動。
兩個人奔現到現在快半年了,别說追求,就算是确定關系的同性情侶戀愛期半年也是一大關。而于曉呢?尊重他、照顧他、惦記他,給他時間、給他快樂、給他真心,放眼滿是快餐、速食的同志圈,這樣的态度真的太難得了。
一段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戀愛不正是治愈心靈創傷的良藥麼?樊星想,也許應該改變一下思路了。
“是麼?”于曉追問。
“當時是,現在不是了。”
“怎麼說?”
“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也許……可以試試。”
剛剛那股子别扭勁兒瞬間被得償所願的興奮掩蓋了,于曉來不及細想,探過身就要吻他。樊星往後一躲,搖搖頭說:“你知道你以後會面對什麼麼?”
“隻要你不動搖,那些都不重要。”
“話别說得太滿,你應該再認真考慮一下。再等一周吧,咱倆都再想想,下周末再談。”
“行。”于曉笑着勾住樊星的脖子,“今晚咱倆還是炮友對吧?那幹點兒炮友該幹的事兒吧。”
樊星看着面前的臉,一瞬間有些恍惚。
于曉湊了過來,唇貼上唇厮磨。樊星閉上眼回吻,唇舌交纏間心中一陣感慨。
于曉的笑容溫柔,目光裡有濃濃的愛意,讓樊星想起李聿庭望向自己時眼睛裡的光。
原來那些感受都是真的,不是錯覺,也算解開了心裡多年的疑惑,隻不過李聿庭對于感情的态度讓他無法認同。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隻管把人圈在身邊享受、掠奪,這算什麼喜歡?可自己呢?對于曉根本沒有感情,一直從他身上索取關心、性,還答應“試試”,好像也沒比李聿庭高尚到哪裡去。
兩個被人偏愛的人都占盡心理優勢,都高高在上,都不管不顧,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