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庭穿了件鐵灰色的外套，肩膀被雨淋成黑色，劉海潮乎乎地垂在額前，眼下挂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記憶中除了剛工作那段時間，那張臉從沒有頹喪過，即便被雨淋濕也照樣神采飛揚，笑一笑樊星的天就晴了，而此刻他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渾身的毛都濕了，可憐得讓人想抱起來擦擦他的頭。

“星星，我有話跟你說。”李聿庭往前走了半步，腳踩到門檻上，見樊星沒攔他一側身擠進了屋裡。

樊星移開視線轉身往裡走了兩步，兩隻手握緊拳頭，又張開在褲子上搓了兩下，最後摸出口袋裡的煙點了一根。“你要說什麼？”

“對不起，我把你手機摔壞了。”李聿庭關上門，擡起胳膊把手裡的小紙袋往前遞了遞，“這個賠給你。”

樊星沒回頭，搖搖頭淡淡地回：“不要，滾。”

“你别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誠心道歉。”

“知道錯了？”樊星哼了一聲，“錯哪了？”

“手機的事，微博的事，一直不跟你說清楚，哪都錯了。”

“那就好好反省反省，别來我這現眼。”

“我會反省，會端正态度，求你給我個機會。”

“是我求你。”樊星深吸一口煙扔掉煙頭，回過身吹到李聿庭臉上，“放過我吧李聿庭。”

“我做不到。我喜歡你，不能沒有你。”

“你喜歡我？你是喜歡男人吧？”樊星冷笑一聲，“你自己看看你都幹了什麼混蛋事兒。上大學時一學期換一個女朋友，一邊看着我在微博犯賤一邊談戀愛。上班兒之後消停了幾年，光玩兒我，時間長了就膩了吧，又開始玩兒女人。最後遇見個沒長眼的大小姐，可你什麼都想要，還惦記着男人的屁股。男人上哪找？眼前就有一個賤得要死的啊！”

李聿庭搖着頭，抓住樊星的手想解釋。樊星怒氣上湧，一把甩開那隻手，搶在他開口之前大聲诘問：“李聿庭你告訴我，這就是你的喜歡嗎？從頭到尾你尊重過我嗎？口口聲聲不想失去我，可你做什麼決定都要先打探我的想法，權衡利弊！你這是喜歡嗎？不是！你就是想要個飛機杯，能打就行！”

“不是！”李聿庭上前一步抱住樊星，頭埋在他頸間貪婪地吸着氣，“怎麼樣你才能相信我……怎麼樣你才能原諒我……”

“你分手啊！出櫃啊！跟我在一起啊！做不到吧？做不到就給我滾蛋！”

李聿庭怔愣兩秒，跟着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說：“我能。給我點兒時間，我證明給你看。”

李聿庭的話字字铿锵有力，好像有強大的自信，聽得樊星想笑。他輕蔑地勾起嘴角，在他耳邊輕聲說：“好啊，我給你時間，不過我時間不多，下周我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做什麼都跟我沒關系了。”

李聿庭僵住了，幾秒鐘後緩緩松開了胳膊。

四目相對，樊星在那張臉上看到了絕望。他知道自己赢了，可胸中的怒火并沒有熄滅，反而燒得更旺了。

不夠。

“你知道我為什麼答應他麼？因為他心裡全是我啊！”

還不夠。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器大活兒好，特别會玩兒。”

還不夠。

“那天你聽見了吧？太持久了！我爽得要死！”

遠遠不夠。

“你活兒太爛了，每次我都得裝高潮，跟他做根本不用！每一秒都是高潮！”

遠遠不夠！

“他比你強多了！”

砰——

樊星被李聿庭撞到牆上，後背的疼痛讓他皺起眉頭，緊接着又笑出聲。“李聿庭……呵……你個大傻逼！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