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李聿君下了出租車往家走，腦子裡回想起剛剛飯桌上同學講的八卦嘿嘿傻笑了兩聲，笑完又想起家裡那兩個人這兩天的狀态，有點頭疼。

李聿庭被大風吹了一晚上發燒了，請了兩天假在家休息。李媽媽氣兒不順，看着李聿庭就怄氣，家裡的空氣比大街上還冷。李聿君隻好天天約人吃晚飯盡量不在家待，偶爾回到家那倆人還沒睡，他立馬回屋躲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李聿君明白這種狀況怨不得哥哥，也不能怨母親，他們隻是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願望。然而兩方持續對峙，日子一地稀碎，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有一方妥協，還是魚死網破、一拍兩散才能結束？

李聿君希望哥哥得償所願，但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他不能公開站隊，隻能先苟着，以便在關鍵時刻發揮更大的作用。李聿君覺得自己對付老媽有一套，總有他出馬和稀泥的時候，可他想不到這麼快暴風雨突然壓境，任憑他有三頭六臂也攔不住它摧枯拉朽。

李聿君爬到三樓半的平台就聽見樓上有人大聲說話，但聽不出是哪家，走到家門口把鑰匙插進鎖孔突然被屋裡一聲大吼吓得打了個激靈，趕緊擰開門鎖沖進屋裡。

狹小的客廳被餐桌霸占了大半，剩下的空間裡一人跪在地上一人站在對面怒目圓睜，手裡捏着雞毛撣子的毛，木棍懸在空中打着晃。

“這是怎麼了？”李聿君來不及換鞋，兩步竄過去拉住母親的手腕，“媽，怎麼了？”

“你問他！”李媽媽對着李聿君吼了一聲，卻沒給他時間發問，繼續對着李聿庭大喊，“我再問你一遍，你改不改？！”

李聿庭擡頭看向母親，目光冷靜、堅毅。“不改。”

李媽媽手一伸，雞毛撣子徑直怼到李聿庭眼前。“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是一樣——我喜歡星星，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李聿君腦子短路了一瞬才明白眼前的狀況，直在心裡數落哥哥太沖動，還沒想好該怎麼幫忙母親就動手了。

雞毛撣子啪的一聲抽在李聿庭胳膊上，李媽媽停下問：“你改不改？！”

“不改！”

又是啪的一聲。

“你改不改？！”

“不改！”

啪——

“改不改？！”

“不改！”

李媽媽氣瘋了，胳膊高高掄了起來。

這一下挨上弄不好就得皮開肉綻，李聿君趕忙拉住母親的胳膊，“媽！媽！消消氣！”

李媽媽手一擡揮掉他的手，“你起開！你敢伸手我連你一塊兒打！”

李聿君一愣的工夫雞毛撣子就雨點一樣落到李聿庭身上，每次發出“啪”“啪”的聲音李聿君的胳膊就抽動一下，脖子也一下一下往回縮。

李聿庭跪得筆直，雙手死死握成拳頭，擰着眉毛一聲不吭。李媽媽氣得渾身發抖，已經控制不住木棍的方向了，沖着李聿庭的臉就掄了過去。李聿庭條件反射地閉上眼躲，身子一歪左側臉頰挨了一半的勁兒，疼得他“嘶”了一聲。

李聿君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母親的手，“媽！别打了！”

“你松手！”

“媽！”

“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哥倆背地裡商量什麼！你自己說！你到底跟誰一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