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建國擺手:“你不會挨打的,從小到大,咱媽打過你幾次啊?你是女孩子,你放心吧,我就是和你說一聲。”
“陶紅梅到底哪兒好?”吳秀珍換了話題,吳建國十分果斷:“哪兒都好,長得好,身材好,能幹,性子好。”
吳秀珍嘴角抽了抽:“就算她家是拖累,你也心甘情願?”
“你這話說的,那主席都還說男女平等了呢,那既然男女平等了,養家糊口的事兒是不是也該平等啊?我作為長子,以後養活咱爸媽,照顧你和二弟是應當的,那她作為長姐,養活爸媽,養活弟弟,是不是也是應當的?”
吳秀珍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以前她覺得這種話很好用,但現在有一種自己射出來的箭紮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她頓了頓才說道:“情況不一樣,二哥和我結婚了,就不會再麻煩到你了,但陶紅梅的弟弟們,眼看是養廢了,十七八的年齡了,居然還要靠賣姐姐來娶媳婦兒,這樣的人,哪怕是結婚了,也絕對承擔不起養家糊口的責任的,到時候這責任是誰的?陶紅梅的?你的?還是咱們吳家的?不管怎麼樣,一個人至少得有擔當,能獨立,這才算是個人。陶紅梅的弟弟們不算人,算吸血蟲,水蛭。”
吳建國笑了笑:“我知道,不過紅梅也說了,他們結婚了,她的責任就算是完成了,日後再如何,和她不相幹的。”
“這話你信?”吳秀珍問到,吳建國點頭,很認真:“我信。”
“那好,我問你,你和陶紅梅結婚之後,能确保你們自己來養活陶紅梅的弟弟,而不是要我們吳家來養嗎?”吳秀珍嚴肅了臉色問道,吳建國怔愣了一下,有些迷茫:“不就是這樣嗎?”
“好,我知道了。”吳秀珍點點頭,并不多說什麼,到了家,就叫了何巧去屋子裡,将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何巧頓時暴怒:“一天不挨打,這腦子就不帶在身上了,你等着,我去打死他這個糊塗蟲!”
“媽,你打死他他這腦子也改不了了,要我說,現在就兩條路,一個是你們反對到底,他自己去賺錢想辦法娶陶紅梅,賺得到了,他得償所願了,難免心裡留下疙瘩。賺不到,這事兒這輩子都成了他心裡過不去的坎兒了,但凡以後有個什麼娶妻生子的話題,他都要埋怨你們。”
吳秀珍說道,反正隻要吳建國開始拉煤,這事兒在他心裡,就是個疙瘩了。男人吧,能吃苦,但是,有些苦,若不是心甘情願的吃的,那這苦就要成為他心裡的傷疤了。
何巧抿抿唇沒說話,吳秀珍又說道:“還有一條路,那就是你們答應這婚事,然後,分家。”
這是吳秀珍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男人嘛,都是如此。就像是宮裡那些妃嫔,選秀的時候才是最好的,但一旦進了宮,那就不一定了。
吳建國現在對陶紅梅印象最好,可一旦結婚了,夫妻之間,就如此舌頭和牙齒,少不了磕磕絆絆。封建社會,皇上和皇後都還要置氣吵架呢,尋常百姓家,尤其是這年代,女人的地位還不算差,貧賤夫妻百事哀,能不吵架嗎?
但凡吵架,那感情就要消磨掉了。
要麼,夫妻兩個最後形同陌路,離婚收場。要麼,夫妻兩個成了怨偶,就那麼過吧。
無論哪一個,這事兒怨怪不到父母身上。
“到時候呢,大哥要是有個工作,那離婚也就不算事兒了。若是不願意離婚呢,你們也眼不見心不煩,生孩子養大了,他們結婚了能獨立了,你們這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日後隻跟着我二哥或者我就行了,沒必要非得要跟着不成氣的老大。”
吳秀珍說道,前面聽着還想回事兒,後面這些,何巧都有些哭笑不得:“說什麼孩子話,我們要跟着你和你二哥,那才是讓人笑話呢。”
但頓了頓,臉色又有些莫名——這到了老,可不就是要考慮養老的事兒了嗎?若是老大不成器,不能給自己養老,那跟着老二或者秀貞,也是正常的。
老二是個有良心的,秀珍也是個聽話的。
她忍不住歎口氣:“也是我們太嬌慣你們大哥了些,他現在想要點兒什麼,就非得要到手。再說了,這做父母的,哪兒真能狠得下心讓兒子去吃苦,明知道這婚事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