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條件會在明天張貼出來,大家可以到大隊部這邊來看。”同一句話,金軒在不停的重複,秀麗擠進去又擠出來,就這都已經一身汗了:“金軒說招工條件明天說。”
到第二天,就是秀麗自己去看招工條件了,吳秀珍還得上學呢。
招工條件第一條就是女性,然後是吃苦耐勞之類的條件。
因為綠豆糕做起來也算簡單,所以也不用什麼廠房——準确的說,現在村子裡也沒錢建廠房,所以隻能是在大隊部将就将就,找村子裡的男人挨着牆根搭建棚子,棚子下面弄那種土竈台,土竈台上放鐵鍋,都是半人高的那種竈台,可以不用很彎腰。
暫時是定下來六個大竈台,招工的名額是定為二十四個。六個燒火的,六個炒綠豆沙的,三個和面的,三個攪拌蜂蜜,以及做綠豆糕餅皮的,兩個砍柴的,還有三個是專門跑訂單的,最後那四個,是包綠豆糕的。
這跑訂單的呢,就帶上了吳紅軍一個,炒綠豆沙的則是帶上了何巧一個。
之前金軒是承諾了吳家三個工作名額,這會兒順便就帶上了吳建國——和面。
不管是跑訂單還是炒綠豆沙,再或者是和面,都算是個技術活兒,這樣的活兒才有前途,日後綠豆糕廠做大了,也不會少了這些人的職位的。相比之下,砍柴的,做餅皮的,弄蜂蜜的,都不算是技術活兒,随時都能被人給取代了。
因着訂單已經到手,所以土竈台修建好之後,隻晾曬了一天一夜,立馬就開始用起來了。
秀麗也得了一份兒工作,她力氣不夠大,不管是砍柴還是和面都輪不着她,所以就做了包綠豆糕的,活兒輕巧,時間也比較自由,完全可以下午再來,隻要天黑之前,将炒好的綠豆沙給包起來就算完成了工作。
這份兒工作是一個月十塊錢,但一天也還有十個工分。
秀麗高興的都等不及吳秀珍放學,下午幹脆跟着吳石頭一起去接吳秀珍,一路上叽叽喳喳:“我爸媽說,這十塊錢可以給我學費,但是現在先工作為主,等天兒熱了,不能做綠豆糕了,我再去上學。”
反正就是賺錢第一。
吳秀珍笑道:“那你現在得跟着我好好學才行,等上學的時候直接和我一個年級,這樣還可以少交一年的學費呢。”
她自己都能直接上初二,那想必秀麗也能直接上初三。
秀麗高高興興的應了,又說做綠豆糕的事兒,在秀麗看來,吳秀珍應該是不知道綠豆糕的配方的,吳秀珍自然會也不會提這事兒,也作出感興趣的樣子仔細詢問。
一路到家,秀麗先回家了,吳秀珍進了自家大門,就看見吳建國正坐在院子裡洗衣服,幾天不見,吳建國又黑了一圈,再加上天黑了,一笑起來,整個人就隻剩下個大白牙了。哦,牙齒也不怎麼白,估計這幾天這市裡也沒來得及刷牙。
“金軒和吳紅軍去市裡找訂單,特意去找了老大讓他回來的。”何巧解釋道,沖吳秀珍招手,娘兒倆站在廚房說悄悄話:“我看他是鐵了心非得要娶陶紅梅的,你知道他這幾天拉煤賺了多少嗎?”
吳秀珍肯定不知道,她搖頭,何巧伸手,說了個數字,又是咬牙切齒,又是心疼難受:“八塊錢!一車要賺八毛錢的話,他得将車子裝的滿滿當當!”
這種的,基本上都是兩個人拉車的,但錢也肯定是兩個人分。吳建國一個人賺,那必然隻有他一個人拉車。
何巧眼睛都紅了:“他是拼了命在賺錢,在給陶紅梅攢錢啊,你說,我生這兒子有啥用?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養活大了,結果,看見個女人就昏了頭了,連爸媽都不要了!”
吳秀珍很煞風景:“也沒有不要你們啊,他也沒逼着你們賣血賣命,他自己還有點兒分寸呢,知道自己去賺錢。”
何巧一肚子氣呢,擡手就在吳秀珍後背上拍:“他是沒逼着我們,可我們做爹娘的,看見兒子這樣拼命,我們能不心疼?我們但凡心疼,是不是就該讓步了?這和逼迫有什麼區别?”
吳秀珍沒說話,沒區别,子女逼迫父母,從來都不是隻一招大哭大鬧的。
當然,父母逼迫子女,同樣如此。父母和子女的拉鋸戰中,也就隻看誰才是最能狠得下心來的。
何巧将鍋碗敲的叮當響,外面吳建國有些不安,一會兒往廚房看一眼,一會兒看吳石頭一眼的。吳石頭根本不看他,隻手指靈活的翻動竹篾——這也是金軒給找的活兒,要做包裝盒嘛,紙盒子做不起,沒錢,那就用最便宜的原材料,山上弄的竹子,竹簍子竹筐子,村子裡的爺兒們誰不會啊?
按件數算錢,全都是金軒給的圖紙,大的五分錢,小的三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