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珍想将洗衣盆端起來,沖他臉上來一下。
但旁邊正好來了人,是個大媽:“這不是吳石頭家的秀珍嗎?洗衣服啊,你和金軒認識啊?”
金軒現在可是村子裡的名人,誰都知道,綠豆糕做出來不算事兒,賣出來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做出來的,就隻能是自家吃了,可自家吃多浪費啊。
所以村子裡誰看見金軒都是笑眯眯的:“金軒啊,這次回來,又是多少斤的訂單啊?”
金軒笑了笑:“村長說這事兒得保密,以後綠豆糕廠得有賬目了。”
大媽也不懂什麼賬目不賬目的,雖然全村就二十來個人做工,可全村人都是受益啊,以往那綠豆,算粗糧,現在村子裡可都給算細糧了。綠豆那産糧是不低的,各家各戶将綠豆賣給綠豆糕廠,絕對比自家吃強多了。再者,那村子裡賺錢了,工分也就值錢了,到時候各家分的也能多一些。
金軒又轉頭看吳秀珍:“記得和你二哥說 ,一會兒就出發啊,趁着天兒好,晚上之前能趕到,交貨了咱們也就安心了。”
吳秀珍點頭,金軒就端着盆子起身走人了,臨走還要對吳秀珍做嘴唇:“學習資料。”
吳秀珍低頭不去看他,跟個孔雀一樣。
大媽又說吳秀珍:“聽說你們家去陶家說婚事了?陶家那姑娘,可真是搶手的很,咱們村也有不少相中的呢。對了,驢蛋之前還和你打個打過架,就是為這陶家的姑娘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驢蛋也訂婚了?”
吳秀珍搖頭,她知道個什麼,她每天上學呢,秀麗沒說的,她就全不知道。
“訂的是前村劉老怪家的閨女,他家閨女聽說腿腳上有點兒問題,就要二十塊錢的彩禮。”大媽嘀嘀咕咕的說道,也不管吳秀珍有沒有在聽。
劉老怪在前村也挺有名,他爹以前聽說是在地主家幹車馬行的管事,學了一手伺候牛馬的本事,後來解放了,就到村子裡當了個獸醫,誰家的牲畜有點兒毛病,都找他們家。
但劉老怪脾氣怪,不管誰和他說話,都愛答不理的,所以得了這麼個外号,就叫劉老怪。
他閨女那腿腳,不是天生的問題,聽說是被牲畜踩了一下,年紀小,斷了骨頭,沒上醫院,後來雖然長好了,卻畸形了,就成了瘸腿兒。
“驢蛋心氣兒也挺高,不知道咋願意這門婚事。”大媽繼續嘀咕道,隻看他以前看上了陶紅梅,就知道這娃兒心氣兒高,眼光高。
吳秀珍也不認識劉老怪的女兒。不好說什麼,就隻好笑了笑:“是嗎?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大媽繼續嘀咕:“有可能是家裡沒錢,這彩禮要的少,驢蛋爸媽願意,這事兒可不就成了?你說咱們這綠豆糕廠,能不能辦大呢?要跟前村那牲畜廠一樣,那得多少錢往家裡摟呢?”
前村那牲畜養得好,附近十裡八村的,哪個村子買什麼牲畜,都上前村去,雖然不算廠,但說起來也算廠。
“總做綠豆糕也不行,回頭咱們是不是也得琢磨點兒新配方?”說着話,大媽就壓低了聲音湊過來:“你說,我要會做紅豆糕,是不是也能弄個什麼技術員當當?”
說到頭,還是最關心自家生計問題。
吳秀珍家的人幾乎都在綠豆糕廠呢,綠豆糕廠要有什麼事兒,吳秀珍小丫頭片子,指不定知道一二。這會兒要能洩露一兩句,自家可不就抓住機會了嗎?
誰都不傻。
吳秀珍也笑:“那我可不知道,我上學呢,誰也沒和我說過這些事兒。”
大媽就惋惜:“學生娃,啥事兒不操心。不過,你得學着操點兒心了,你這歲數也不小了,畢業是不是得嫁人了?你家裡三個工作崗位呢,正好你們兄妹一人一個,還是說,你媽這個工作,打算給你未來大嫂啊?那你可得争一争,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個好工作,吃一輩子呢,給了外人你能甘心?”
吳秀珍面上有些腼腆:“未來大嫂進門了就不是外人了。”這點兒挑撥離間小伎倆,她可太不放在心上了,端着水盆就起身:“我洗完了,你慢慢洗哈,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