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珍并不願意吃,金軒索性也就不說了。不過吧,兩邊飯菜放在一起,對比就略有些明顯,金軒大魚大肉,吳秀珍這邊青菜豆腐。
吳秀珍自己倒是能忍得住,但是秀麗年輕,又是真的沒吃過什麼好的,嘴饞——這個并非是人品的問題,身體本能,她家日子過的不算富裕,又要攢錢給她讀書,又要攢錢給老大娶媳婦兒,秀麗媽媽那手是緊得很,除非農忙,否則三五個月都不見肉沫的。
金軒看吳秀珍面子,對秀麗也有幾分包容:“都是熟人,分着吃就行,不要客氣,反正我自己也是吃不完的。”
真讓秀麗吃了,秀麗反而是不敢動筷子了,趕緊讪笑道:“那什麼,現在天氣也沒那麼熱了,你要是吃不完,就放冷水裡,明天還是能再吃一頓的。”
再說了,她不傻,看自家小夥伴兒的臉色能看不出來個好賴嗎?她敢說,她今兒要吃金軒一口菜,明天就得被小夥伴兒給扔到半路上了。
為了讓自己不再嘴饞,秀麗趕緊低下頭扒飯,吃的認認真真,目不斜視——反正那幾塊肉的形狀她也記住了,在心裡想一想就成了。
金軒都要氣笑了,可大庭廣衆之下,也不好說什麼,隻好氣哼哼的趕緊吃完飯,收拾自己東西走人。他覺得,再多看一眼吳秀珍那堅貞的樣子,他都得犯心絞痛了。
吳秀珍才不管他做什麼呢,宮裡女人,慣會過河拆橋,吳秀珍也不例外。想求皇上什麼的時候,那真的是能彎得下腰,但事兒辦好了 ,基本上都不如何歡迎皇上去了——實在是麻煩,再者,面對這樣一個人,費心費力,稍微一個字說不對,指不定就要連累全族,誰願意天天這樣提心吊膽的?
所以,他幫忙是幫忙,但妄想讓自己和上輩子一樣,将他當成高高在上的皇上伺候,那也是不可能的。
吃完飯趕緊回學校,吳秀珍特意到辦公室找老師:“我想寫入黨申請書,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寫,老師能指點指點嗎?”
老師頓時為難,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也沒入黨。他現在當老師都還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被學生給抓住把柄呢——說實話,若不是去年國家給了通知,這老師他都是不願意當的。
也就是因為國家看這鬧騰的太厲害了,專門出了文件,各地恢複中小學,這學校才算是開門招生,他也才算是回來繼續教書的。
但回來是回來了,一顆心還在那吊着呢。
“想入黨的話,得有一顆赤誠之心,還得有真心,你先将你對黨的了解,還有對黨的向往,仔細的描述一番,然後再表示一下你的決心。”老師沉吟半天,還是給吳秀珍出了主意:“這樣,回頭我打聽打聽,看看這入黨申請書,到底是怎麼寫的。你先别着急,慢慢來。”
其實申請書并不算最重要的,六十年代,還有許多不識字的人也入黨了呢,有介紹人,根紅苗正,有功勞,基本上就已經十拿九穩了。
可吳秀珍吧,年紀小,這個功勞……
“另外這個入黨,也看重平時的表現,你要是沒事兒,就在學校裡多做點兒好人好事兒,幫幫大家的忙。在村子裡呢,也熱情開朗些,誰家有事兒,你都幫襯兩把,時間長了,你的真誠被黨組織看見,入黨的事兒也就不成問題了。”老師又說道,吳秀珍若有所思,忙點頭應了,又感謝了老師,這才告辭回教室。
等陶紅梅回門那天,正好是周六。吳秀珍還沒起床就聽見院子裡有咔嚓咔嚓的聲音,倒不是很大,但這種細細碎碎的聲音連續發出,就有些擾人清夢了。
她帶了幾分氣惱起床,本來還想看看是誰在幹壞事兒呢,結果先開門簾就看見金軒在院子裡坐着,跟前放了一個籮筐,他一手捏着刀子,正在桌子上給闆栗開口。
他這邊開口,吳紅軍在另一邊負責剝開外殼。
金燦燦的闆栗堆在桌子上,散發出香甜味道來。
吳秀珍抿抿唇,在金軒等人看過來之前,趕緊先放下門簾退回去,原以為金軒沒有這麼早來,她打算睡懶覺,衣服都還沒換呢。匆忙換了衣服,吳秀珍出來看那闆栗。
“都是挑的最好的,又大又圓。”金軒說道,那村子有闆栗樹,知道大吳莊要做闆栗糕,就趕緊挑了最好的送來,若是能被大吳莊看上,那自家村子裡也能多個收入。
吳紅軍笑眯眯的:“煮過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吳秀珍捏了一下闆栗仁,頓了頓:“再煮一次,要徹底煮透,然後搗成泥,加一點兒新鮮牛奶。”
吳紅軍立馬起身:“那我去找新鮮牛奶,小前村應該有,他們村養的有母牛,還要什麼?我一會兒全買回來?”
吳秀珍頓了頓:“還要白砂糖,另外再要點兒桂花醬。”
看吳紅軍臉色有些茫然,她就改口:“算了,桂花醬不要了,就要點兒花生吧,裡面可以放點兒碎花生。”
金軒忽然問道:“是不是核桃更好?”他記得他以前吃過的闆栗糕,裡面是有些核桃的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