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熠深嗅一口氣,姜蔓的香甜令他着迷,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撲咬姜蔓的欲/望。況且,他也不想以現在這樣的面貌,出現在姜蔓面前。
“和一隻喪屍同行,太危險了。”戚明熠回答道:“我不能把她置身于危險當中。”
“哪兒危險了啊。”
“我怕我會咬她,也怕她會被人類排斥。”
宋無憂悲憤:“……那我呢!”
“那你走吧。”
“我不走,外面冷死了。”宋無憂背過身去,打了個呵欠:“爺睡了,你就慢慢守着小女神吧。”
戚明熠朝着宋無憂擺擺手,然後他又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姜蔓額頭的溫度,發覺溫度已經降下來,他才松了口氣。
……
姜蔓又夢到閃閃了。
末世四年過得渾渾噩噩,直到擺脫以愛為籠的禁锢枷鎖,她才終于活了過來。外面的世界自由而危險,她跌跌撞撞、孤身一人闖出了一身的傷痕,直到有一天,她雲城的郊外遇見了閃閃。
那時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因為身上還有傷,免疫力降低,吹了冷風便有些發燒,她倒在濕冷的樹洞中,裹緊了身上的衣裳,企圖讓自己更溫暖一些。
那時她思緒飄忽,仿佛回到了末世之初,她也曾這樣倒在冰天雪地之中。如果可以,她甯願沒有人救她。
昏暗的光線下,姜蔓低垂着腦袋,額前的碎發散落,遮不住她白皙臉龐上已經結痂的刀疤。
耳畔卻忽然有了動靜,似乎有什麼人走過來了。她掙紮着擡起腦袋,看見的卻是一隻髒兮兮的喪屍。
雖然那隻喪屍身上的皮膚并無幾處完好,腐肉與傷口縱橫交錯,乍一眼看過去,慘不忍睹,還很可怕,但因為他的眼神呆呆的,動作也呆呆的,姜蔓也生不出恐懼的情緒,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欺負對方。
當然,得是在她沒有生病的情況下。她現在渾身虛弱無力,連手都擡不起來,隻能看着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那隻喪屍略顯呆滞的雙眸中似乎有些驚訝,也有些迷茫,隻是他什麼也沒說,而是直接在她旁邊坐下。
姜蔓渾身緊繃,唯恐他朝着她撲過來,但他沒有,他一直都非常安靜,安靜的盯着她。漸漸的,姜蔓也沒有了精力警惕,她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身體冷得輕顫。
他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想姜蔓為什麼發抖,他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為什麼。
很快,火焰吞噬柴火的噼裡啪啦聲音響起,姜蔓感受到了火焰的溫度,她緊繃的身體放松了許多,身體本能的離溫暖更近。
他怕她被火焰灼傷,忽然伸出手去,将姜蔓按在了距離火堆三步遠的距離,這是最溫暖也是最安全的距離。
姜蔓沒有力氣動彈,她隻能依靠着他的手,過完了這掙紮的一夜。
好在她在外面一個人生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了,身體底子好了不少,熬過了這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退燒了。
姜蔓偏過頭去,目光複雜的看着喪屍。他注意到她在看他,有些局促的挪開了看向她的目光。
姜蔓問:“我們認識嗎?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撲咬我?”
末世第五年,人類與喪屍水火不相容。姜蔓想不通,一隻喪屍,竟然會為她生火,做了她一夜的依靠。
喪屍不吭聲。
姜蔓印象中也沒這号人,她想可能這隻喪屍就是比較傻吧……她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喪屍擡起頭,呆呆的看着她。冷白的眸色下,光芒閃爍,猶如白晝中尚未隐去的星子,一閃一閃,出奇的漂亮。
“沒有名字嗎?還是不記得了?”姜蔓接着問。
他伸出手指,慢慢的在地上劃出痕迹,他的字寫得歪歪扭扭,但姜蔓還是辨别出來了。
姜蔓眉眼微彎,她喊他的名字:“閃閃。”
閃閃似乎也回應她了,她聽見一聲又一聲的“蔓蔓”“蔓蔓”“姜蔓蔓”。
是誰在喊她,是閃閃嗎?還是其他什麼人?
姜蔓的意識再度陷入混沌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終于能睜開雙眼。
或許是這場夢太久,讓姜蔓幾乎模糊了夢境與現實,她愣愣的看着周圍枯萎的花朵,隻有擺在她面前的一束倔強的滿天星,尚未枯萎,潔白的小花,随風搖曳,猶如白晝尚未隐去的繁星。
“蔓蔓?你終于醒了!”
姜蔓倏的擡眸,她看見了她身上披着的溫暖的黑色大衣,也看見了站在她面前的祝繁陽。
姜蔓的手不自覺的攥緊衣角,她冷靜而緩慢的問:“這件大衣是你的嗎?是你救了我嗎?”
祝繁陽本該肯定的對她說“是”,這一次,他卻猶豫了。他看着她,半晌都沒有說話。
姜蔓看着祝繁陽,手卻摸到了大衣最後一排的扣子,那兒缺了一顆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