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晨曦透過雕花窗棂,灑在屋内。紫櫻早早地用過早飯,此刻正伫立在妝台前,眼神在琳琅滿目的衣飾間逡巡。今日她要入宮小玉一早便來到她屋内,每一步都需謹小慎微,容不得半點差池。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一件件衣裳,最終停留在一套淺藍雲紗制成的服飾上。那顔色恰似春日晴空下澄澈無波的湖水,清新淡雅,仿佛能将人引入一片甯靜的天地。她刻意避開了平日鐘愛的紫色,隻因那場神壇祭祀的畫面仍曆曆在目她當時就是穿紫色的衣裳,她害怕那一抹紫色會勾起某些人的回憶,從而徒增不必要的麻煩。
穿戴完畢,紫櫻拿起夏侯淵讓玉兒插上步搖珠钗。那珠钗做工精巧,每一顆珠子都圓潤剔透,在晨光的映照下閃爍着柔和的光芒。玉兒給她輕輕插在發髻之上,随着她的動作,步搖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緊接着,玉兒又戴上與之同款的耳環,刹那間,整個人的氣質陡然提升,華麗之感撲面而來。
一旁的玉兒見狀,立刻上前,手中拿着梳子和發帶,開始為紫櫻精心梳妝打扮。玉兒的手法娴熟,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精準,不一會兒,一個精緻的發髻便呈現在眼前。此次進宮,是去觐見夏侯淵的母親容貴妃。這必要的打扮,不僅是對貴妃的敬重,更是不能讓夏侯淵在皇室丢了顔面。皇室向來講究體面,夏侯淵昨日着重交代,足以見得他對禮儀的重視以及對母親的關切。
不多時,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來,夏侯淵邁着矯健的步伐走進房間。他今日一襲水藍色華服,身姿挺拔如蒼松,深邃的眼神仿佛藏着無盡的故事,冷峻的面容上透着與生俱來的威嚴。見到紫櫻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不過随即便恢複了一貫的沉穩,說道:“很好,今日進宮務必謹慎。”
紫櫻用力地點點頭,她轉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銀針包,小心翼翼地放進小箱子裡。箱子裡還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她行醫所需的各類藥品和工具,每一樣都是她治病救人的得力助手。她提起小藥箱,邁着輕快的步伐跟随夏侯淵上了馬車。
馬車外,雲影騎着一匹矯健的駿馬在前頭開道。那匹馬渾身的皮毛油光發亮,四蹄輕快有力,奔跑起來如一陣疾風。馬夫穩穩地駕着馬車跟随其後,手中的缰繩被他掌控得恰到好處。一路上,紫櫻的心情愈發緊張,她透過車窗望着外面繁華的街道,心中卻滿是對皇宮的好奇。
這是紫櫻第一次與夏侯淵同乘一輛馬車,在這狹小而封閉的空間裡,她感到渾身不自在。馬車行駛在颠簸的道路上,她險些因颠簸而倒在夏侯淵懷裡,這讓她尴尬不已,生怕被夏侯淵誤會自己是在投懷送抱。
夏侯淵眼疾手快,在她即将摔倒之際,輕輕伸出手扶住她。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他輕聲叮囑道:“你要牢牢記住,如宮裡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我母妃堂兄的小女兒,名字叫容紫櫻,從南方的海都城來。此次到帝都,主要是聽聞母妃身體抱恙,你懂醫術,故而前來為她治療。”夏侯淵一邊說着,一邊在腦海中仔細梳理着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提前為紫櫻想好應對之策,避免有閃失。
紫櫻認真地點點頭,将這些話一字一句地銘記在心裡,暗自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記錯。
“那你也要告訴我一些你的基本情況啊!否則遇到愛打聽的人來試探我們關系的真假,我一問三不知,豈不是立刻穿幫?”紫櫻眨着靈動的眼睛,一臉認真地說道。
“你要了解什麼?”夏侯淵微微挑眉,神色平靜地問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着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你的年齡、身份、愛好?這些最基本的,我總得知道吧。”紫櫻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絲期待。
“本殿乃當今帝君的二皇子。上面有一位皇兄,即當今太子,是皇後親生;下面還有一位三弟,由蘭貴人生。”夏侯淵有條不紊地介紹着,臉上的神情不卑不亢。
“那你的年齡呢?”紫櫻追問道。
“二十八。”夏侯淵簡潔答道。
“二十八?你有那麼老嗎?”紫櫻一臉驚訝,忍不住認真打量起夏侯淵。隻見他樣貌俊美,劍眉星目,皮膚細膩光滑,氣質高貴不凡,怎麼看都隻像二十四五歲的模樣。
“你這把年紀了,應該當爹了吧,你有幾個孩子呢?”紫櫻住在駿麟殿幾天,都沒看到有小孩子,心中滿是好奇,忍不住問道。
“我未成婚,自然也沒有孩子。”夏侯淵神色平靜,語氣中卻隐隐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你二十八歲了,都沒有女子願意跟你嗎?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隐?”紫櫻側頭看着夏侯淵,一臉認真地說道。
夏侯淵聽到“難言之隐”四字,對紫櫻投來一記冷冽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帶着寒霜,讓人不寒而栗。
“我大師兄也二十八歲,他已經有3個孩子,大兒子已經十歲了。如果你有難言之隐,你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給你治好。在我們那裡,男女到了十八歲便可以尋找伴侶,二十歲之前便要當爹娘。要是超過二十歲還沒生孩子,可是要接受處罰的。”紫櫻說起自己魔族的習俗,眼中閃爍着别樣的光芒。
“你最好閉嘴,否則将你的舌頭割掉。”夏侯淵眉頭微皺,語氣中帶着一絲警告。
“哼,你整天冷冷淡淡的,又不好相處,難怪都二十八歲了還沒有女伴!”紫櫻撅着嘴,小聲嘟囔道。
“你!”夏侯淵被她這話氣得一時語塞,本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無奈地别過頭去,不再看她 。而紫櫻見狀,心中竟莫名泛起一絲得意,覺得自己似乎難得地占了上風。
但轉瞬之間,她又想起即将面對的皇宮和容貴妃,緊張感再度湧上心頭,馬車裡再度陷入一片寂靜,隻有車輪滾動的聲音,在街道上回響 。
馬車抵達皇宮南門後,他們下了馬車,換乘轎子。宮裡的轎夫訓練有素,腳步沉穩而整齊,穩穩地将他們擡到了永和宮門口。下人們見到夏侯淵,紛紛恭敬地行禮,并迅速向屋内傳報:“二殿下!貴妃娘娘在殿内客廳等您。”
紫櫻和夏侯淵下了轎子,紫櫻跟在夏侯淵身後,踏入永和宮。一進宮門,一座朱紅色的高大宮牆便映入眼簾,那宮牆威嚴莊重,仿佛在訴說着皇家的輝煌曆史。宮牆之上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着金色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彰顯着皇家無與倫比的尊貴氣度。
永和宮殿内,寬敞的廳堂裡擺放着名貴的紫檀木家具。雕花的桌椅古樸典雅,椅背和扶手處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雲圖案。整個廳堂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氣,讓人聞之感到心曠神怡。
此時,一位體型瘦削的婦人正站在廳中,她身着淡雅的羅裙,宛如一朵盛開在幽谷中的蘭花,清新脫俗,不沾染一絲塵世的煙火氣息。她目若秋水,清澈而甯靜,仿佛能看透世間的浮華。她的肌膚如雪,在陽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澤,嘴角微微上揚時,露出一抹淺笑,如同春日裡的一縷微風,輕柔而溫暖。她的身姿輕盈,行動間如弱柳扶風,卻又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與高貴。她便是夏侯淵的母親——容貴妃,此刻正手捧幾顆鳥食,專注地喂着兩隻漂亮的鹦鹉。
“拜見母妃。”夏侯淵恭敬地行禮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敬意,身體微微前傾,盡顯孝道。
“紫櫻拜見姑姑。”紫櫻依照夏侯淵的交代,規規矩矩地行禮。
“起來吧。”容貴妃聽到那一聲“姑姑”,輕輕放下手中的鳥食,擡起頭來,目光落在紫櫻身上,上下打量着她。她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好奇,仿佛在探尋着紫櫻的秘密。
容貴妃微微眯起眼睛,細細端詳着眼前的紫櫻。那一身水藍色雲紗衣裳和頭上的步搖珠钗随着紫櫻的動作輕輕晃動,将她襯托得愈發靈動。
容貴妃輕輕放下手中的鳥食,緩緩開口道:“你叫紫櫻?擡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