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舉手之勞。”小江楓笑了笑，覺得小妹妹好像有點過于禮貌了，“你告訴我放哪裡就可以了。”
“這裡。”小餘眠猶豫了下，還是指了指房屋外的紅磚牆壁，他看着小江楓把蛇皮袋放好，又道了聲謝。
“不用客氣。”小江楓沖他笑了笑，“我們是朋友嘛，互幫互助應該的。”
小餘眠在聽到他說“朋友”兩個字的時候表情微妙，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看到他髒兮兮的小手，頓了頓又問:“我帶你去洗手吧？”
小江楓點了點頭:“好啊。”
于是他跟着小餘眠來到了井邊，看到小餘眠很熟練地握住壓手柄往下按，很快井頭就出來幹淨的井水了。
兩人都把臉和手洗幹淨後，小餘眠帶着他進了屋，習慣性大聲喊了句:“奶奶！我回來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小江楓還沒看到小餘眠奶奶的身影便已經聽到她響亮的嗓門:“哎哎，眠眠回來啦？”
“嗯！”小餘眠應了一聲，“我馬上去做飯給你吃。”
小江楓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做飯？
綿綿這麼小還要自己做飯吃嗎？
“眠眠。”餘奶奶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透着一股無奈，“我不餓。”
“嗯，我知道的。”小餘眠說完便轉過了頭，剛好對上小江楓探究的視線，他小聲地解釋，“我奶奶前段時間腿摔傷了，不能走動，隻能在床上休養。”
小餘眠很快從房間裡端了茶水和果子零食出來，放在小江楓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家裡沒有什麼好吃的，隻有這些了……”
“沒事呀。”小江楓趕緊随便撚了個果子吃，笑得很溫柔，“我覺得挺好吃的呀。”
“嗯。”小餘眠眨了下眼睛，不太自然地摸着後頸，他正想松口氣忽然聽見奶奶又叫他，“眠眠？眠眠！”
他連忙應了兩聲，又朝着小江楓露出抱歉的神情，剛轉身就被身後的小江楓拽住了衣角。
小餘眠的腳步一頓，微微偏過頭，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我也想去看看奶奶。”小江楓眉眼清清亮亮的很溫柔，帶着點點笑意，語氣認真又誠懇，“可以嗎？”
小餘眠愣了下，不太自然地低下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奶奶響亮的嗓音打斷了:“眠眠，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啊？嗯……”小餘眠下意識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後歎了口氣，朝着小江楓抱歉地笑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奶奶比較熱情，待會可能會吓到你。”
“不會的。”小江楓笑吟吟地擺了擺手，“我們一起去看奶奶呀。”
小餘眠神情糾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剛進屋，餘奶奶第一眼就看到了小江楓，一瞬間眼睛明顯都亮了，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哎呀，眠眠，家裡來了小客人怎麼也不跟我說啊？”
頓了頓，她又試探性地問:“這位是……”
小餘眠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到小江楓很主動地走到床邊，很禮貌地跟餘奶奶自我介紹:“奶奶好，我叫江楓，江水的江，楓葉的楓，跟綿綿是好朋友。”
“真的啊？”餘奶奶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樂得合不攏嘴，“哎呀，我就說今天眠眠不太正常，原來是交了好朋友啊。”
說完又瞪了一眼小餘眠:“眠眠你交朋友了怎麼都不和我說？要不是我察覺到了你還想瞞着我是吧？”
“奶奶，我沒有……”小餘眠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看向站在床邊的小江楓，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小江楓幾乎是同時開了口，“奶奶，你别生氣，是我想跟綿綿做好朋友的，但我們今天才剛認識，他可能被吓到了。”
“這樣啊。”餘奶奶暗地裡松了口氣，又笑着拍了拍床，“那我可以叫你小楓嗎？”
“當然可以啦。”小江楓眨了下眼睛，“奶奶想怎麼叫我都可以的呀。”
“哎哎，乖孩子。”餘奶奶笑着拍了拍床邊，“小楓你過來。”
小江楓很順從地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剛坐下來就聽到餘奶奶讓小餘眠去把果盤拿過來給他吃，他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剛剛已經吃過了。”
“那更不行了，好不容易眠眠的朋友來家裡做客，得弄點好的給你吃。”餘奶奶費力地翻過身，從枕頭下面翻出了一個小布包，掏出一沓錢遞給小餘眠，“眠眠，你上街裡買點好吃的來給小楓吃。”
“奶奶，真不用。”小江楓吓了一跳，連忙搖頭拒絕，“我聽綿綿說你腿摔傷了，就是想來看看你的，不用那麼破費。”
“嗨，給你們小孩買東西算什麼破費啊？”餘奶奶笑了笑，慈愛地輕撫着江楓的手背，輕描淡寫地說，“我這老太婆有什麼好看的呀，我這腿啊也沒多大事，過幾天就好了。”
“才不是！”一直沒說話的小餘眠突然有些焦急地開口，“奶奶你要去醫院看的，腿才能治好。”
“你盡聽别人瞎說。”餘奶奶瞪了他一眼，“我能有多大事啊，休養幾天就行了，去什麼醫院啊？”
小餘眠急得眼眶都紅了一圈，一味地重複:“不行…不行……要去醫院看才能好……”
“奶奶，綿綿說的沒錯。”眼看小餘眠都快哭出來了，小江楓趕緊出聲附和，“奶奶你這肯定是要去醫院看才能治好的，不然容易落下後遺症。”
聽到他的話，小餘眠焦急不安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一點，連連點頭:“對……”
“好好好。”餘奶奶被兩個小孩弄得有些無奈，隻好先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了。”
小餘眠這才安心，抽了抽鼻子:“奶奶，那我先去做飯了。”
“哎等會兒……”餘奶奶想說她還不餓，但小餘眠像是根本沒聽到她說話似的，飛快地跑了出去，她沖着小江楓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楓，是不是吓到你了？”
“沒有沒有，綿綿也是為了奶奶好。”小江楓笑着搖了搖頭，但腦海裡總是回蕩着剛才小餘眠着急得要哭出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有些不放心，跟餘奶奶又聊了幾句便出來找小餘眠了。
當他在廚房找到小餘眠的時候，發現他很認真地正站在小闆凳上，拿着菜刀很不熟練地一點一點将土豆切成片，這場景看得小江楓心驚肉跳的，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吓到他不小心切到手。
而小餘眠好不容易切好了土豆，剛把重重的菜刀放下來，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轉過身，發現小江楓正站在門口看着自己，面色忽然變得有些窘迫:“那個……我……”
“小心！”小江楓眼尖地看到小餘眠轉身的時候碰到了菜刀，導緻菜刀瞬間掉落，他想都沒想直接飛快地沖過去，剛把小餘眠抱起來就聽見菜刀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的清脆聲音，他長長地松了口氣，這才輕輕地把小餘眠放下來，“綿綿，你沒事吧？”
“嗯？”小餘眠全程處于懵逼狀态，直到聽到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我沒事……”
頓了頓，他又小聲地說:“謝謝。”
“你沒事就好。”小江楓安下心來，看着案闆上切的不均勻的土豆塊，想到剛才驚心動魄的場景還是覺得吓人，他忍不住開口，“綿綿，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讓我來教你做飯吧？”
其實他想說讓他做的，他實在不忍心看這麼小的綿綿一個人做飯，但又怕被拒絕，便找了個非常完美的理由。
小餘眠微微睜大了眼:“你會做飯嗎？”
“當然啦。”說到做飯，小江楓就特别驕傲，高高地揚起了頭，“我姐姐最喜歡吃我做的飯了。”
“啊……”小餘眠看着他自信的臉，不自覺地誇贊，“那你好厲害……”
“嗯哼。”小江楓笑吟吟地撿起菜刀用清水沖洗幹淨，習慣性卷起袖口，“所以讓我來做吧，你在旁邊看着，我一點一點教你。”
小餘眠用力地點頭，嗓音中還帶着一絲鼻音:“謝謝。”
于是小江楓便接手了廚房，熟練洗菜切菜，邊做邊告訴小餘眠需要注意的地方，小餘眠也很懂事，站在一旁認真地聽他說話，像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學生。
“會了嗎？”小江楓極為熟練把最後一道菜盛了出來，“不懂的可以問哦。”
“會了。”小餘眠認真地看着他，眼底帶着一絲崇拜，“你好厲害。”
“還好啦。”小江楓被誇得不好意思，又繼續說，“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天天來你家教你，好不好？”
小餘眠這次沒有拒絕，而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好。”
頓了頓，他又說:“可是你教了我這麼多，我沒有什麼能回報你的……”
小江楓下意識想說不用，但腦子裡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擡起頭沖小餘眠眨了下眼睛:“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當做是給我的回報吧。”
小餘眠乖乖點頭:“你問。”
“今天來的路上……”小江楓微微歪着頭，細細地回憶着，“你為什麼總是偷偷看我呀？好像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但又不肯說。”
再次被提到自己偷看的事情，小餘眠的臉頰發燙，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我當時是想問……”
小江楓好奇地探了探腦袋:“想問什麼？”
“想問……”小餘眠的聲音越來越小，“你……你為什麼想跟我玩？”
“啊？”小江楓愣了下，有一瞬間的迷茫，“為什麼不想跟你玩啊？”
小餘眠偷偷用餘光看了一眼他的反應，拽了拽衣角，臉上帶着一絲窘迫:“因為……他們都不跟我玩，嫌棄我是個孤兒……”
“那是他們有眼無珠。”小江楓聽到他說那兩個字就很不高興，立刻出聲反駁，“他們不跟你玩肯定是因為他們嫉妒，嫉妒你長得好看又可愛，還這麼乖。”
小餘眠眨了下眼睛。
說他好看和乖可以理解，可為什麼要說他可愛啊？
他明明是個男孩子啊。
這種詞一般不是用來誇女孩子的嗎？
可是他說想跟他玩哎。
還願意跟他做朋友。
那他也不介意被他誇可愛了。
“哦……”小餘眠乖巧地點了點頭，又很小聲地問了一句，“那……我們現在真的是……朋友嗎……”
他說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語速特别快，聲音含糊不清的，帶着一絲鼻音，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當然啊。”江楓頓了頓，語氣自然又肯定，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嗎？”
其實他剛剛第一反應想要否認。
因為他想讓小餘眠當他的妹妹，而不是朋友。
可小餘眠剛才的表情太小心翼翼了，眼神可憐兮兮的又帶着隐約浮現的期待。
他于心不忍，怕如果否認的話小餘眠會很傷心，所以就暫且說跟他做朋友。
認妹妹的事情就先放放，把小餘眠哄好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小餘眠微微睜大眼，眉眼不自覺微彎，言語間都是掩不住的開心，“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小江楓看着他這幅可愛模樣忍不住笑了兩聲:“對啊對啊。”
豈止是朋友。
想當他妹妹都行。
小餘眠的臉更紅了，但眉眼間都透着高興，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他細細地回憶一下，忽然想起了什麼，試探性地開口:“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