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聽到小餘眠這句“哥哥”，小江楓隻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當場激動得差點暈厥過去，幸好反應快及時掐人中才勉強沒暈過去。
啊。
綿綿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真好聽。
尤其是叫他哥哥的時候。
特别好聽。
“可、可不可以再叫一遍？”小江楓激動得語無倫次，強壓住快要翹到天上的唇角，“我剛才沒聽太清。”
小餘眠不疑有他，很乖順地點了點頭，嗓音很奶:“哥哥。”
“砰砰砰——”
小江楓仿佛心髒處被連連中了好幾箭，心跳得格外快，他猛地抓緊胸膛處柔軟的布料，顫顫巍巍地擡起頭，再也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笑得燦爛無比:“哎，哥哥在呢。”
小餘眠眨了下眼睛，似乎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激動，但還是乖乖地應了一聲:“嗯。”
因為小餘眠的兩句“哥哥”，小江楓高興得笑意一直沒停下來，直到下午回到外婆家的時候，臉都笑酸了。
但他毫不在意，看着鏡子裡自己傻乎乎的笑臉，又莫名想起剛才跟小餘眠告别時候的場景。
小餘眠眼巴巴地站在門口送他，他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頂，很認真地說了句:“我回家啦，明天再來找你玩哦。”
“真的嗎？”原本有些蔫巴的小餘眠立刻擡起頭看着他，眼底閃着細碎的光，“明天還來找我玩嗎？”
“當然啦。”小江楓沖他笑了笑，“之前不是說好的天天來找你的嘛？”
小餘眠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
“綿綿真乖。”小江楓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朝他揮了揮手，“明天見。”
“嗯。”小餘眠很不舍地眨巴眨巴眼睛，也跟着揮手，“哥哥，明天見。”
一句“哥哥”又把小江楓迷得走不動路了，要不是怕外公外婆擔心自己，他差點忍不住又想留下來再玩會兒。
他很用力地點了點頭，開開心心地回外婆家了。
——
小江楓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正美滋滋地回味小餘眠喊的那幾句“哥哥”的時候，餘光無意間瞥到外婆剛從外面進來，正彎腰換鞋，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急急忙忙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求你了，爸爸。”小江楓虛掩住嘴，小聲地跟手機那頭的江連俊哀求，“就這一次，好不好？”
“不行。”江連俊義正言辭地拒絕，“你要把所有壓歲錢都拿出來幹什麼？”
“哎呀哎呀~爸爸~”見求饒沒用，小江楓又開始撒嬌，連尾音都是帶轉十八彎的，“你就把壓歲錢給我嘛，我真的有很大用處的。”
“什麼用處？”江連俊語氣一頓，慢悠悠地問，“說清楚我就考慮考慮。”
“啊，隻是考慮啊？”小江楓癟了癟嘴，“那不行，除非爸爸先答應我說了之後就會幫我，我就說。”
江連俊被他纏得不行，無奈地點頭:“行，我答應你。”
“真的嗎？！”小江楓開心了，逮着手機吧唧了好幾口，“哎呀，我就知道爸爸最好啦。”
“少拍馬屁。”爸爸冷哼了一聲，但愉悅的語氣聽得出來明顯他很吃這一套，“說吧。”
小江楓笑了兩聲，又吹了好幾句彩虹屁才把他的想法娓娓道來。
江連俊聽完後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小楓啊，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這事先不說你這壓歲錢遠遠不夠，再加上……”
小江楓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立刻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不管我不管！爸爸說好了我跟你說了就幫我的！”
頓了頓，他又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語氣:“爸爸說話不算話，騙人，我待會就跟媽媽說你欺負我！”
江連俊:“……”
果然是親兒子。
知道怎麼拿捏他。
“行行行，我知道了。”江連俊無奈地答應了下來，“那你也得給爸爸點時間。”
小江楓很認真地掐指一算:“明天可以嗎？”
江連俊:“……”
“一個星期？十天？”
“……”
“啊，這還不行？”小江楓癟了癟嘴，做出最後的讓步，“半個月，半個月總行了吧？”
江連俊懷疑自己再不答應，小江楓能馬上轉頭跟他媽媽告狀，他扶了扶額:“……行。”
“好耶好耶！”小江楓興奮地在房間裡轉圈圈，開心的同時也不忘繼續拍馬屁，“果然爸爸最厲害了，不愧是我的爸爸！”
江連俊很受用:“那當然。”
挂了電話之後，小江楓躺在被窩裡激動得扭來扭去，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小餘眠的臉，忍不住傻笑了兩聲，低聲呢喃:“晚安。”
說完便沉沉睡去。
——
而此時的小餘眠剛給奶奶洗完臉擦好身，又仔仔細細地給塗好藥後才回到自己房間裡。
他習慣性蜷縮在硬硬的床闆上發着呆，跟以往不一樣的是，他今天沒有再去想親生父母抛棄自己的事情，而是一直在回想小江楓臨走之前說過的話。
小江楓跟他揮手的時候，說他要走了，但他沒說“再見”，而是跟他說“明天見”。
他一直到目送小江楓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緩緩放下手，他盯着脈絡分明的柔軟掌心出了會神。
明天見啊。
明天……
小餘眠生平第一次覺得“明天”是個很美好的詞。
讓人忍不住開始期待。
好想快點到明天啊。
小餘眠昏昏沉沉地這麼想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帶着滿心的歡喜甜甜地睡着了。
——
小江楓果然很守承諾，幾乎天天都來找小餘眠玩，白天跟着小餘眠一起去撿垃圾，分類好裝進蛇皮袋裡。
閑下來的時候小江楓就開始教小餘眠做飯，簡筆畫，唱歌等等，隻要他會的，他都一一教給小餘眠，像極了一位認真教導又寵愛有加的老師。
當然，小餘眠也是一位聰明又乖巧的學生，學得很快，甚至還會舉一反三。
偶爾他們兩個人也會去下河摸魚，互相潑水玩。
中間蘇宇過來找過好幾次小江楓，說想跟他玩，但無一例外小江楓都是說必須要帶上小餘眠。
蘇宇一聽說要帶上小餘眠就特别不樂意，便也不願意去。
小江楓挺不高興的，但還是盡量語氣平靜地問他為什麼不願意跟小餘眠玩，蘇宇每次一被問到這裡說話都吞吞吐吐的，遮遮掩掩的模樣惹得小江楓更不開心，導緻他們每次都不歡而散，到後面蘇宇也不來找小江楓玩了。
“哥哥。”小餘眠擡起頭看着出神的小江楓，小聲地說，“對不起，是不是因為我，你們才吵架了的？”
“沒有，跟你沒關系。”小江楓回過神來，笑着擺了擺手，“朋友之間吵架很正常的啦，綿綿你不用在意。”
小餘眠點了點頭。
“對了。”小江楓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從書包裡掏出來一疊本子，“這是我剛買的寫字本，要不要來練字？”
“好。”小餘眠沒有任何意見，乖乖地在寫字本姓名一欄認認真真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些心煩意亂的小江楓無意間瞥了一眼，看着本子上的“餘眠”兩個字有點愣神。
下一秒他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餘、眠？
不是軟綿的綿？
合着這麼多天他把人家名字搞錯了？！
小江楓捂着心髒顫顫巍巍地盯着小餘眠幹淨漂亮的側臉，默默在心底說了一萬句對不起。
真是要命。
要是綿綿知道……
哦不，眠眠要是知道把他名字搞錯了肯定會很生氣吧？
完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正當小江楓惶恐不安之際，忽然聽到餘奶奶喊小餘眠把要縫的裙子拿過來。
餘奶奶現在接了點針線活，做縫紉賺點錢，今天有個小女孩送來了一條公主裙，外面的蕾絲邊被刮破了，她聽說餘奶奶針線活特别好就把公主裙送了過來，央求餘奶奶給她縫得跟沒破之前一樣，錢不是問題。
小餘眠應了一聲，把筆放下後起身把原本挂在外面繩子上晾的公主裙拿進了餘奶奶屋裡。
小江楓看着那條漂亮的公主裙出了神，忽然一拍腦袋。
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歡穿裙子？
要不然他明天上街去買條好看的裙子送給眠眠？
到時候眠眠開心了應該也不會生他的氣了吧？
眠眠長得那麼漂亮，穿裙子一定也超級好看。
小江楓想象了一下小餘眠穿裙子的場景，鼻血差點飛流直下三千尺。
啊，不行。
不能想。
一定可愛到爆炸。
小餘眠剛從奶奶屋裡出來，看到小江楓正捂着鼻口傻乎乎地笑，便奇怪地問:“哥哥，你在笑什麼呀？”
“嗯？啊？”小江楓連忙松開手，飛快地搖了搖頭，“沒事沒事，我就突然想到一件很高興的事。”
小餘眠眨了下眼睛，坐在他旁邊，好奇地追問:“什麼事啊？”
“就、就……”小江楓還沒打算那麼快告訴小餘眠買裙子的事情，腦袋快速運轉，忽然靈光一閃，“就是關于奶奶的事情。”
“什麼？”小餘眠愣了下，“奶奶怎麼了？”
“啊，之前我忘記告訴你了。”小江楓摸了摸頭，不太好意思地說，“我覺得奶奶的腿得去醫院治好得快一點，就拜托我爸爸找醫院的朋友看能不能給奶奶治腿。”
小餘眠愣了下，下一秒眼睛亮得驚人，帶着一絲喜悅:“真的嗎？！”
“嗯。”小江楓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但是還要過幾天他們才會過來。”
“嗯！”小餘眠已經激動得臉頰都紅了一片，說話有些磕磕絆絆，“沒關系的，多久都可以，隻要能治奶奶的腿就好。”
看到他開心的模樣，小江楓忍不住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頂:“嗯，快了。”
小餘眠被摸頭，小臉更紅了，他的嘴唇嗫嚅了幾下，語氣認真又誠懇:“謝謝哥哥。”
“不用跟我這客氣啊。”小江楓擺了擺手，笑着說，“我也想讓奶奶快點好起來呀。”
“嗯，但還是要謝謝哥哥。”小餘眠的有些緊張地摩挲着衣角，小聲地問，“哥哥，那治療費大概要多少錢呀？”
小江楓很努力地想了下，搖了搖頭:“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小餘眠突然轉身跑了，沒過多久又氣喘籲籲地站在他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淡粉色的荷包，上面的顔色都被磨損得差不多了，但看起來很幹淨。
小餘眠把裡面的錢一股腦地全倒在桌子上，把所有的錢全推到小江楓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說:“哥哥，我暫時隻有這麼點錢，我知道這些還遠遠不夠給奶奶治腿的錢，但我可以寫欠條的，等我以後長大賺錢了會還給哥哥和叔叔阿姨的，好不好？”
小江楓被他一系列的動作弄得有點懵，低頭看着桌子上的錢，大多數都是一元五元的，十元和二十元的面額都很少，零零散散的還有很多硬币，一毛五毛的都有。
聽着小餘眠說的話他莫名覺得很心酸，伸出手把錢全都重新收進荷包裡遞給小餘眠，他的神情柔軟，嗓音比以往還要溫柔得多，帶了點憐愛的味道:“沒關系的，這些事你不用管，先把奶奶的腿治好再說。”
“可是……”小餘眠沒接，有些着急地搖頭，“這樣不行的，我……”
“綿……眠眠你乖一點。”小江楓的臉色變得很嚴肅，語氣也格外認真，“錢的事不用着急，等你長大以後再說也不遲。”
小餘眠抿了抿唇，在他的注視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接過他手裡的荷包:“好……”
“這才對嘛。”小江楓眨了下眼睛，又重新換上開心的笑容，“眠眠真乖。”
小餘眠揉了揉眼睛，不自覺地跟着他也露出個笑來，嗓音很輕:“嗯。”
“哦對啦。”小江楓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彎了彎唇，“眠眠，我明天有事，就不來找你玩了，後天再來找你呀。”
“嗯？”小餘眠現在跟小江楓都玩習慣了，聽到明天他不來找自己，神情肉眼可見地失落和難過，連呼吸聲都放輕了，小心翼翼的語氣中夾雜着一絲委屈，“那哥哥明天要去忙什麼呀？”
“啊，也沒什麼。”小江楓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心軟，溫柔地解釋道，“就是去街上買點東西，到時候會給你帶禮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