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餘眠原本失落的神情在聽到禮物的那一刻變得又驚又喜，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可是我生日還沒到……”
“又不是一定要生日才送禮物呀。”小江楓笑了笑，“眠眠你什麼時候生日呀？”
小餘眠微微歪着頭，安靜地盯着他的臉，猶豫了很久才輕聲說:“陽曆一月二十八。”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真正的生日自然也不清楚。
隻不過這一天是奶奶把他撿回去的日子，便把這一天當做是他的生日了。
“好哦。”小江楓雙手撐着下巴，對上小餘眠澄澈純真的視線，忍不住開口，“以後我每年都會給眠眠送生日禮物的。”
小餘眠眨了下眼睛，小聲地問:“那哥哥每年都會陪我過生日嗎？”
比起禮物，他更要哥哥陪他。
“當然啦。”小江楓在心底粗略算了下時間，眠眠的生日是在寒假，到時候過來陪眠眠過生日不成問題，但為了讓眠眠放心，他主動伸出小拇指，“要不然，拉鈎？”
“好。”小餘眠毫不猶豫地用小拇指勾住他的，語氣認真，“拉鈎。”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隔天小江楓便跟着外公外婆上了街，央求着讓外公外婆把他帶到了童裝店。
外婆還以為他想買新衣服，看到他往女童裝區域走，便出聲提醒他:“小楓，這邊才是你能穿的衣服。”
“啊？”小江楓正站在一排漂亮的小裙子裡面前神情糾結，聽到外婆的聲音往那邊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我不買，我是想給小妹妹買的。”
“小妹妹？”外婆走到他面前，看着眼花缭亂的公主裙笑了笑，“是你經常提起的眠眠嗎？”
“對呀對呀。”小江楓點了點頭，拿起其中一條仔細看了看，嗓音很甜地問旁邊的人，“姐姐，這個多少錢呀？”
員工很熱情地介紹:“小弟弟，這個是我們店裡夏季最新款哦，現在打九折，隻需要一百二十元哦。”
“啊？”聽到價格的小江楓皺了皺眉，又重新放回去，跟員工比劃比劃，“太便宜了，有沒有貴一點的？”
頓了頓，他又覺得還是不行，幹脆直接跟員工說:“姐姐，把你們店裡最貴的公主裙拿過來吧。”
最後小江楓心滿意足地提着精緻的包裝袋蹦蹦跳跳地跟着外公外婆回家了。
晚上在家的時候他還特意問外婆要來了相機，打算明天去小餘眠家的時候一起帶過去。
小餘眠明天穿公主裙肯定很漂亮。
當然要用相機記錄下來啦。
小江楓看着床頭的公主裙和相機，一想到明天就可以看到小餘眠穿公主裙的模樣就激動得不行，翻來覆去睡不着，恨不得現在立馬就變成明天。
他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才睡了過去。
——
小餘眠第二天天還沒亮就爬起床了，提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之後就眼巴巴地望着門外，期盼地等着小江楓來找他。
很快他就看到小江楓提着精緻的包裝袋，胸前還挂着數碼相機朝他走過來了。
“眠眠！”小江楓眼尖地發現了他，興沖沖地邊跑邊朝他揮手，氣喘籲籲地站定在他面前，“你這麼早就在等我啦？”
“沒有。”小餘眠搖了搖頭，“我剛開始等，哥哥就來了。”
“真的啊？”小江楓傻笑了兩聲，随口道，“好巧哦。”
“嗯。”小餘眠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往屋裡走，邊走邊問，“哥哥餓不餓？我今天早上做了三角糕。”
“不餓不餓，我吃過早飯才來的。”小江楓連連搖頭，笑着晃了晃手裡精緻的包裝袋，“喏，眠眠，這是給你的禮物哦。”
“禮物？”小餘眠的腳步一頓，側過臉看着他手裡的東西，眼睛亮晶晶的，眼底蘊藏着難言的激動和期待，“哥哥，我可以現在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小江楓把牛皮袋遞給他，笑吟吟地說，“這是你的禮物，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呀。”
說完他的眼睛便一直定在小餘眠的臉上，激動地打開了數碼相機，開始暗戳戳地打算把小餘眠驚喜的模樣給拍下來。
而小餘眠渾然不知，興奮又滿懷期待地顫抖着手打開了包裝袋，拿出裡面的東西，在眼前緩慢地攤開。
一條精緻又漂亮的公主裙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占滿了他的視線。
公主裙的設計很特别，領口是小方形，别了精緻的粉色蝴蝶結，腰間同樣也别了蝴蝶結，隻不過比領口處的大了一圈，領口兩邊有一排排圓潤瑩白的珍珠，袖口是泡泡袖加木耳邊的設計，裙擺有三層，最外層是蕾絲花邊，中間一層是镂空的，最裡面的是白色内襯，看起來就是給粉粉嫩嫩的小公主穿的。
小餘眠在看到禮物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隻覺得眼前一黑。
“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小江楓很驕傲地昂起頭，滿心期盼地等待着“妹妹”的誇獎，“眠眠喜歡嗎？”
小餘眠:“……”
喜歡什麼啊喜歡？
雖然這條裙子不可否認很漂亮，但他是男孩子啊。
哪有男孩子會喜歡穿裙子啊？
但他一擡頭就看到小江楓亮晶晶的眼神，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哥哥的“好意”。
直接說不喜歡好像也不太好，哥哥費了那麼多心思給他買的禮物，他怎麼能這麼狠心給拒絕呢？
可是他個男孩子真的不喜歡穿裙子啊！
小餘眠的面色有些扭曲，沉默半晌後才問:“……哥哥為什麼想給我買裙子？”
“嗯？”小江楓沒想太多，認真地說，“因為覺得你會很喜歡呀。”
到底是什麼給了哥哥錯覺，居然會覺得他喜歡裙子？！
公主裙什麼的不是給女孩子穿的嗎？！
“怎麼了？”小江楓很快就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疑惑出聲，“眠眠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
非常不喜歡。
小餘眠手裡拽着公主裙，看着小江楓欲言又止，半晌後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真的嗎？！”小江楓高興起來，“你喜歡就好，剛剛看你表情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小餘眠:……其實哥哥猜對了呢。
他剛想松口氣，卻又聽見小江楓期待地望着他，說:“那現在剛好有時間，眠眠試穿一下給我看好不好？”
小餘眠差點想當場暈過去。
還要試穿？！！
現在？！
“不不不……”他下意識張口拒絕，把公主裙胡亂地塞進包裝袋裡，“還是算了吧……”
“别害羞呀。”小江楓以為他害羞，畢竟女孩子臉皮都薄，他還很認真地鼓勵小餘眠，“你穿這個肯定超級好看的！我保證！”
小餘眠:……問題是好不好看嗎？！
是他根本不想穿好嗎！！！
“可是我覺得……”他慌亂地眨了眨眼睛，努力找着借口，試圖萌混過關，“現在可能不太方便……”
“沒事呀，你去屋裡換。”小江楓立馬捂住雙眼，從指縫裡偷偷看他，“放心好啦，我不會偷看的。”
小餘眠:……為什麼總有一種跟哥哥不在同一頻道聊天的感覺？
“好嘛好嘛~”小江楓朝他眨眨眼，眼神裡帶着祈求，“就穿一下下給我看嘛~”
小餘眠嘴角抽搐，沉默半晌沒說話，他面色微微扭曲地偏過頭，硬着頭皮說:“就、就一下下。”
說完他又強調了一遍:“就一下下！”
小江楓瘋狂點頭:“嗯嗯嗯！”
而他趁着小餘眠去屋内換衣服的時間，提前設置好了連拍模式和視頻模式，所有準備都已經就緒，隻差小餘眠換好出來了。
很快他就聽到啪嗒一聲開門的聲音，緊接着穿着公主裙的小餘眠雙頰發紅地出現在門口。
正如他料想的一樣，原本長得就精緻的小餘眠穿着公主裙簡直漂亮得像芭比娃娃，又因為太害羞兩邊臉頰的酡紅又為他增添了一絲可愛。
小江楓下意識按了一下快門，相機連續發出的咔嚓咔嚓的聲音把小餘眠吓了一大跳:“哥、哥哥，你是不是拍下來了？”
“啊，這個這個……”小江楓眨了下眼睛，心虛地撇過眼，“我剛剛不小心按到了……”
說完他又迅速找理由:“哎呀，眠眠穿得這麼好看拍下來更好啊，多有紀念意義啊，對不對？”
“不行不行！”小餘眠快急哭了，臉蛋漲得通紅，“哥哥快删掉！”
“啊？？”小江楓有些慌亂，急忙忙低聲地哄他，“好好好，我删，全删了，你别哭好不好？”
小餘眠的情緒這才平複了一點，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嗯。”
小江楓一邊删除一邊心痛，想不通小餘眠反應怎麼這麼大，他試探性地問:“眠眠，你是不是不喜歡穿裙子啊？”
“嗯。”小餘眠兩隻小手很委屈地抓着蕾絲裙擺，“不喜歡。”
“為什麼呀？”小江楓迷惑了，忍不住又繼續追問，“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穿漂亮的小裙子嘛？”
小餘眠剛想說哪有男孩子喜歡穿裙子的，卻被他的下一句話給震驚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一臉認真疑惑的小江楓。
你們？女孩子？
什麼意思？
難道這麼多天哥哥一直以為他是女孩子嗎？！
小餘眠快要氣瘋了。
他以前的确被人說過長得像女孩子，但他都沒在意過，可他沒想到小江楓居然也把他當成女孩子了。
“什麼女孩子？”小餘眠這下是真委屈了，眼淚都要眼眶裡打轉，很大聲地說了句，“我是男生！”
小江楓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應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小餘眠氣得心髒痛，一字一頓地說，“我！是！男！生！”
這下輪到小江楓懵逼加震驚了，一時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你是男孩子？！”
“是！”小餘眠又生氣又委屈，腦子一抽竟然直接把裙子給掀起來了，“哥哥不相信我嗎？！”
小江楓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說話都不利索了，慌亂得不行:“我信我信，眠眠你先把裙子放下來。”
小餘眠放下裙擺，盯着身上的公主裙越看越氣，一想到這麼多天小江楓把自己當成女孩子就直接被氣哭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邊哭邊回房間換衣服了。
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回原來帶補丁的衣服，手裡還拿着裙子，他把裙子疊的整整齊齊裝進了包裝袋裡，啪地一聲放在眼前的桌子上。
而小江楓還處于呆滞中，直到看到小餘眠出來把袋子放在他面前才回過神來，下意識沖他笑:“眠眠……”
小餘眠的眼眶還是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讓小江楓愈發心虛，他弱弱地小聲道歉:“對不起……”
小餘眠明顯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搭理他，看了他一眼就低着頭看鞋不吭聲。
“真的對不起，眠眠我錯了。”小江楓态度非常地誠懇，比起他爸來，就差跪榴蓮和鍵盤了，他弱弱地解釋，“你長得又白又漂亮，聲音又軟又甜，我就以為你是女生，我也一直沒問過你性别，真的對不起。”
小餘眠依舊沉默。
“求你了，你别生氣了好不好？”
“我錯了真的錯了，都怪我笨沒看出來你是男孩子。”
“眠眠？眠眠！眠眠~”
“你要是生氣了就打我罵我也沒關系的，要什麼補償都可以的，你别不說話不理我好不好？”
“那哥哥是因為我是女孩子才想跟我玩的嗎？”小餘眠終于開口了，問的問題直擊要害，“是不是？”
小江楓此時此刻都不敢看他，心底發虛得厲害，但面色還算鎮定:“怎麼會呢？眠眠這麼乖這麼可愛，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當然都會跟眠眠玩的啦~”
“真的？”小餘眠直直地看着他，語氣莫名很強勢，“哥哥沒騙我？”
小江楓在大夏天的莫名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硬着頭皮點了下頭:“真的。”
小餘眠心裡才好受了一點，但還是很委屈。
他第一次覺得一個男生長得太漂亮像女孩子不是什麼好事。
簡直太糟糕了。
被小江楓誤認為成女孩子和被迫穿了公主裙這兩件事情給小小的餘眠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面積，這也導緻之後的他在鍛煉肌肉腹肌和努力把自己曬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