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長時間，他就這麼全身僵直地站着，一動不動，像是石化了一般。
直到餘眠沙啞的嗓音再次從頭頂傳來，低低地叫了他好幾遍哥哥，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兩聲：“眠眠，我是你哥……”
話還沒說完，餘眠的眼眶一下就紅了，鼻尖發酸的厲害，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抓了好幾下，劃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又不是親的。”他的唇角緊繃，蒼白無力地反駁江楓，“為什麼不可以？”
“可是……”江楓看着他臉色慘白的模樣，沒忍心說重話，他動了動唇，輕聲說，“我一直把你當我弟弟……”
“誰想當你弟弟？！”那兩個字顯然觸動到了餘眠敏感脆弱的神經，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眼眶變得猩紅，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像是在把心底的酸楚和痛苦吼出來，“那我還不如當你的一條狗！”
“不是……”江楓被他的話驚得瞳孔地震，眼睛都沒眨一下，愣愣地看着他，“眠眠，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還沒等他說完，下一秒餘眠忽然上前很用力地抱住了他，濃郁的薄荷草将他牢牢地包裹，呼出的灼熱氣息打在他的耳畔處，瞬間讓他頭皮發麻。
換做以前，江楓會毫不在意地任由餘眠抱着，甚至還會主動回抱他，笑着摸摸他的頭，柔聲地和他說着話。
可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
“眠眠……”江楓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熱，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伸手推了推餘眠的肩胛骨，“你先放開我……”
“不要。”餘眠緊緊地抱住他不肯松手，像隻要被抛棄的小狗似的胡亂地蹭着主人的頸窩，委屈地控訴，“難道我現在連抱你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跟這個沒有關系。”江楓搖了搖頭，在他懷裡掙紮起來，可沒想到他越掙紮餘眠反而抱得越緊，他聽見餘眠在自己耳邊低吼，還帶了一絲可憐兮兮的哭腔，“沒有關系的話為什麼不讓我抱？一下下也不可以嗎？”
江楓一頓，又有點心軟，掙紮的力度弱了下來。
“哥哥。”餘眠埋在他的頸窩裡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柔軟的唇不停地蹭着他脆弱敏感的側頸，恨不得将他揉進骨髓裡，低低地叫他，“和我試一下，好不好？”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如果哥哥試了之後發現還是不喜歡我，我就放棄。”
“不要。”江楓很輕地歎了口氣，眉頭皺了起來，“這對你不公平。”
“沒關系。”餘眠垂下眼睫，嘴唇抖得厲害，“隻要哥哥願意跟我試一下，好不好？”
江楓沉默半晌，還是搖了搖頭：“不好。”
“哥哥不是喜歡男生嗎？那為什麼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餘眠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弄得更加委屈難過了，眼底的紅血絲愈發明顯，“就因為我是你弟弟嗎？！”
話音剛落，他就被江楓猛地推開了，一下沒站穩，踉跄着撞到了卧室的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江楓有些慌張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發抖：“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餘眠看他激烈的反應，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勾唇笑了下，“哥哥你在害怕什麼？”
江楓被他這一連串的消息給砸得暈頭轉向。
他本以為自己的性取向這件事在餘眠面前瞞着很好，可沒想到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哥哥。”餘眠向他俯身，直直地盯着他，眼神裡翻湧着濃烈的欲望，他伸手輕柔地摩挲着江楓的嘴唇，“你該不會是想找借口說你喜歡女生然後說我們不合适吧？”
“啊、啊？”江楓一驚，莫名打了個寒顫，他心虛得厲害，幹巴巴地笑了笑，“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正當他慌張到極點六神無主之際，一陣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尴尬又暧昧不清的氣氛。
兩人同時一愣。
餘眠抿緊了唇，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而江楓差點喜極而泣，這通電話對他來說簡直如同救世主一般，他像是得救般急急忙忙地摸口袋掏出手機，緊接着看到了屏幕上閃爍的“袁明傑”三個大字。
還沒等他來得及按下接聽鍵，手機一下被奪走，眼睜睜地看着餘眠點了拒接。
“還給我！”江楓着急地伸手想搶回手機，好不容易能找到逃離這裡的借口，就這樣輕易地沒了，他差點被氣哭了，“這是我的電話！”
“給你幹什麼？”他這副急切的模樣落在餘眠眼裡十分刺眼，他死死地捏緊了手機，而後又塞進口袋裡，惡狠狠地說，“讓你又去跟他約會是嗎？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去見你的情人是嗎？”
說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江楓，語氣越發地冷：“還是說，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待在一個空間裡？”
江楓被他兇狠的模樣吓得連連後退好幾步，心頭一緊：“眠眠，你别這樣……”
餘眠卻被他害怕的反應給刺激到了，再也壓抑不住内心深處肆意生長的欲望，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緊接着把他推到一旁的牆壁上，微微低下頭，按住他的後頸，毫無預兆地吻上了他。
根本還沒反應過來的江楓被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刺激得睜大了眼睛。
我操？！
他他他他他他在幹什麼？！！！
江楓做夢沒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是被他從小帶到大的弟弟給奪走了，而且他還是被強的那一個。
待他回過神來，伸手瘋狂又使勁地推搡着餘眠，試圖掙脫禁锢想要逃跑，卻被餘眠更加用力地抵在牆上。
餘眠吻得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有些粗暴，強勢地頂開他的唇齒，勾着他軟滑的舌尖交纏在一塊，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怒火和委屈都發洩到這個吻上。
“唔唔……”江楓被他兇狠的吻弄得沒辦法呼吸，他下意識躲避着他的吻，雙手抵在餘眠的肩胛骨上想推開他，“放開……”
這個時候的餘眠最聽不得他的拒絕，眼底愈發猩紅，下一秒他就單手抓住他的雙手反剪到頭頂，壓在牆壁上動彈不得，另一隻手半掐住他的脖頸，逼着江楓擡起頭跟他纏綿地接吻。
“啊……”江楓被他親得喘不過來氣，喉間被迫發出暧昧又黏糊的哼叫，“嗚……”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他又氣又惱地又開始用腳踹餘眠，結果餘眠反應極快地用雙腿将他不安分的雙腿夾在中間無法動彈。
江楓嗚嗚地叫着，急得臉都憋紅了，眼睛被逼出來一點淚，他毫無反抗的能力，隻能張開嘴咬了他一口。
餘眠的動作一頓，卻沒有放開他，反而被嘴裡的血腥味刺激得更沒有理智。
他給江楓留了點喘息的空間，緊接着又會吻得更深更兇，恨不得将他吞進去一般。
“眠、眠眠……”江楓在接吻的間隙裡口齒不清地叫他，想讓他停下來，嗓音裡還帶了點哭腔，下一秒要說的話又被餘眠盡數吞進去，“嗚……”
不斷加深的吻逼得江楓無法呼吸，直到他嘗到了一點眼淚的味道，餘眠才終于放開了他。
兩人的雙唇分開時發出響亮的“啵”地一聲，江楓因為激烈的接吻，嘴唇都變得有點紅腫，唾液順着唇角緩緩留下，他的雙腿發軟，渾身仿佛被抽走力氣，如同剛經曆過溺水後得救了一般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看起來好欺負極了，剛放過他的餘眠有點忍不住又想壓着他再親一遍，最終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他的嘴角帶着血迹，唇珠上還冒着血，但他毫不在意，反倒是伸出手替江楓擦掉了嘴角晶瑩透亮的液體，再一次環抱住他，很輕地親了親他的額頭，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啞着嗓音叫他：“哥……”
江楓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害怕地打哆嗦，他很努力地往牆上縮了縮身子，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看到他躲閃不及的反應，餘眠有一瞬間地難受與窒息，但他知道是自己剛才做的太過激了，他抿了抿唇，嗓音很輕：“對不起……”
頓了頓，他又慢慢地說：“剛才我……”
“啊啊啊！”江楓快他給搞瘋了，幾乎是瞬間打斷了他的話，想哭又哭不出來，他用手腕擋住臉，顫顫巍巍地說，“你别說了你别說了……”
餘眠一頓，微微垂着頭，像極了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對不起……”
聽着他的道歉，江楓反而更崩潰了，恨不得羞憤欲死。
親都親了。
現在道歉有什麼用啊？！
你他媽的能還我初吻嗎？！！
能嗎？！！！
“我我我我我……”他結結巴巴地“我”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來一句，“我……我能走了嗎？”
餘眠心底一沉，臉上的神情很是受傷，他的眼睫抖得厲害，眼眶也紅了一圈。
他知道現在把江楓強留下來也沒用，隻會把他推得更遠，他抿緊唇，嗓音帶着點委屈的顫：“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楓如蒙大赦，蹭地一下站起身來，剛走兩步他的手腕突然又被拽住，吓得他以為餘眠反悔了，側過身扒拉着他的手快急哭了，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幹什麼……”
“哥。”餘眠動了動唇，他的狗狗眼看起來委屈極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小聲地說，“你别不理我。”
他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像是真的很害怕。
然而江楓現在根本無心去關注餘眠的情緒，他隻覺得自己再跟餘眠這樣待下去真的要崩潰了。
他現在隻想離餘眠遠一點，以及趕緊逃離别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别的想法。
“嗯嗯嗯……“他胡亂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會的不會的。”
再不放他走，他真的要瘋的。
餘眠定定地盯着他的臉，低低地應了一聲，最終還是慢慢地松開了手。
江楓總算是得到自由，他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跟餘眠說就急匆匆地飛奔下樓，咻地一下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獨留餘眠一個人還維持着剛才的動作在原地發愣。
——
江楓幾乎是落荒而逃，狂奔到學校，然而到了宿舍他的心情依舊沒有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