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江楓的腦袋如遭雷劈般，“轟”地變得一片空白，他的身體僵直了好幾秒鐘，猛地一下推開餘眠，“你什麼意思？”
餘眠被他推得往旁邊一歪，他看起來并沒有生氣，反而淡淡地笑了笑，表情一如既往地溫柔：“就是哥哥想的那個意思。”
江楓臉上的血色褪盡，蒼白的嘴唇微微發抖：“我是你哥。”
“我知道。”餘眠眨了下眼睛，露出乖巧的笑容，語氣平靜，“那又怎樣？”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伸出手細細地描繪着江楓的眉眼，貪戀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狂熱，低低地說：“我早就不想當你弟弟了，我隻想抱你親你，永遠地占有你。”
江楓瞳孔緊縮，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用力地掙紮着束縛雙手的手铐，聲音發着抖：“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是不是瘋了？！”
“是，我就是瘋了。”餘眠的眼睛驟然變得猩紅，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又帶了一絲委屈，“我從喜歡上你那一刻起就瘋了。”
說完他的神情又變得很痛苦，語氣酸澀得要命，自言自語般地低聲喃喃：“哥，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想好好追你的，可是你躲着我，不肯見我，我也沒有别的辦法了，隻能把你關起來。”
江楓的眼眸微微睜大，呼吸有一瞬間的窒息，神情恍惚地望着他。
“哥，為什麼你不能看看我呢？”餘眠靠過去緊緊地抱着他，恨不得将他揉進骨髓裡，埋在他頸窩親昵地蹭了蹭，嗓音很輕，“我那麼喜歡你，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江楓被他抱着蹭着，隻覺得眼前發黑，渾身顫栗，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動了動蒼白的唇：“可我一直把你當我弟弟。”
“我不需要！”餘眠的眼眸被他的話刺激得愈發猩紅，他低吼出聲，情緒顯然在失控的邊緣徘徊，“我才不要當你的弟弟！”
江楓的身體僵住了，茫然失措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餘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餘眠說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他看到江楓明顯很受傷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臉，癡迷地吻了吻他的眉眼，露出病态般的笑容。
“我隻想要哥哥喜歡我，隻喜歡我一個人。”
——
自從被餘眠鎖在家裡，江楓就一直處于精神恍惚的狀态，整個人看起來消沉又頹廢，像一朵快要蔫巴枯萎的玫瑰花。
他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一閉上眼睛耳邊就回蕩着餘眠那天說的話，像鋒利的刀片，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的身心。
江楓擡起胳膊遮住眼睑，房間裡響起細微的鐵鍊碰撞聲，手腕處傳來冰涼的金屬質感讓他隻覺得鼻尖發酸，又委屈又難過，根本沒注意到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哥。”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突兀地在房間裡響起，“你醒了。”
江楓一聽到餘眠的聲音，神經就瞬間緊繃起來，身體不自覺地變得僵硬，下意識放緩了呼吸。
“哥，我知道你沒睡。”餘眠走進去，把手裡的熱粥和溫開水放在了床頭，他垂眼看着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江楓，低聲說，“你起來把飯吃了好不好？”
江楓的眼眸動了動，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卻沒有回應他。
“哥。”餘眠坐在床邊低低地又叫了他一聲，溫熱的掌心慢慢地摩挲着他的臉，“你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頓了頓，他又輕聲說：“喝點水也好。”
江楓想都沒想地就直接甩開他的手，睜開酸澀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不吃，也不想喝。”
“哥……”餘眠看着他冷淡的模樣，心髒一抽一抽地疼，“那你到底怎麼樣才能吃點東西？”
聽到這話的江楓晃了晃虛弱的身子，撩起眼皮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說：“放我走。”
餘眠的臉色微變，語氣一反常态地強勢：“不可能。”
江楓垂下眼沒再搭理他，沉默地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無聲地反抗着他。
餘眠盯着他倔強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瞳黯淡了下去，他的唇角繃直，神情很是受傷，一時半會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房間内安靜了下來，長久的安靜讓江楓以為餘眠早就不在屋内了，下一秒他卻很明顯地感覺到床邊凹陷下去一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後背就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軀，很快他就被身後的人緊緊地摟在懷裡。
江楓一瞬間就頭皮發麻，如同驚弓之鳥般迅速往掙脫他的束縛，費力地往旁邊挪了挪，他搖晃着顫抖的身軀，虛弱地低吼：“别碰我……！”
餘眠被他兇得一怔，雙手還維持着剛才抱他的動作，身體僵硬無比。
他回過神來，默默地盯着江楓許久，最後還是沒再打擾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出去了。
——
眼看着天色快要到傍晚，餘眠落寞地坐在客廳裡，擡起眼看了眼二樓的卧室。
他一想到江楓身上有低血糖還餓着肚子就忍不住擔心，于是他又精心給江楓做了一份營養豐富的晚餐，他怕江楓還是不願意吃飯，特意給江楓準備了很多很多的糖。
“哥。”餘眠照例把晚餐放在床頭，看着依舊背對着自己的江楓，抿了抿唇，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他輕聲說，“我給你做了雞蛋羹，玉米蓮藕湯和糖醋排骨，你起來吃點好不好？”
江楓的臉色蒼白得厲害，閉着眼睛不願意說話，用沉默拒絕了他。
“哥，你不想吃飯的話也沒關系。”餘眠似乎沒在意他冷漠的态度，繞到床的另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遞到他面前，好聲好氣地哄着他，“把這幾塊糖吃了就好，嗯？”
江楓的眼睫不停地顫動着，太陽穴都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嘴唇微張，像是在極力地壓抑着什麼，他很費力地小幅度搖了下頭，再一次明确地拒絕了餘眠的投喂：“……不吃。”
餘眠的手抖了抖，猛地攥緊了手裡的糖果，鼻尖發酸得厲害，狗狗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明明以前江楓從來都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一向慣着他寵着他，然而短短幾天他便從江楓那裡收到了無數次的拒絕。
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正在閉目養神的江楓很長時間都沒有聽到餘眠的動靜，以為他跟之前一樣悄無聲息地出去了，下一秒他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糖紙聲。
他下意識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好聞的奶香味一下就鑽入鼻腔，唇邊嘗到了絲絲縷縷的甜意。
“哥，你乖一點。”餘眠坐在床邊，将剝好的奶糖抵在了他的嘴邊，嗓音溫柔，“把糖吃了好不好？”
江楓餓得沒有一點力氣，身體虛弱得很，胃部還在輕微地抽搐，但他的眼神很倔，微微偏過頭躲掉了餘眠遞過來的奶糖：“不吃，除非你放我走。”
餘眠怔怔地盯着那顆奶糖，沒有說話。
一個不肯妥協，一個不願放手，兩人之間的氣氛便這樣一直僵持不下，互不相讓。
餘眠沉默了許久，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氣氛，他啞着嗓子，聲音很輕很低地說了一個字：“……好。”
話音剛落，江楓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瞪大雙眼愣愣地看着他好幾秒鐘，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真的？！”
他毫無血色的臉因為過于激動而變得稍稍紅潤起來，暫時性地忽略掉了胃疼，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睛也一下變得明亮，短暫地恢複了平日裡的朝氣：“你會放我走嗎？”
“嗯。”餘眠垂下眼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沒松開過的手，抿了抿唇，“但你要把這塊糖吃了。”
江楓眨了下眼睛，難掩激動地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