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時段隐給他彈了個視頻，興奮地邀請他：“江哥，一起看嗎？”
段隐說的是一起看剛出的動漫新番，以前出動漫新番江楓偶爾會跟他一起邊看邊吐槽，但江楓現在滿腦子都是餘眠的事情，根本沒心情看。
于是他抿着唇搖了下頭，說：“不看。”
“啊？”被拒絕的段隐懵了，看到江楓神情好像不太高興，有點迷茫地出聲，“江哥你怎麼了？”
“沒事。”江楓心煩意亂得很，又不太想把負面情緒傳給他，隻是說了句，“下次吧。”
說完他剛想摁斷電話，卻聽見段隐在視頻那頭突然大喊大叫：“江哥你不對勁，是不是瞞着我偷偷買了西條高人的本子！”
江楓一頓：“……？”
艹。
他剛才怎麼會覺得自己糟糕的心情會影響到段隐呢？
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這樣的錯覺？
“哎呀沒事的，江哥隻要你願意把本子分享給我，我不會生你的氣的。”
“段隐。”江楓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地說，“……你又開始了是嗎？”
“哎呀哎呀，江哥你又兇兇人家。”視頻裡的段隐故作羞澀地捂着臉，動作誇張，硬生生從眼睛裡擠出來兩滴眼淚，“讨厭，人家怕怕啦。”
江楓：“……”
他的指尖不動聲色地挪到了挂斷按鍵處，毫無波瀾地看着段隐的表演：“你要沒别的什麼事，我挂了。”
“别别别！”段隐一聽馬上就停下了動作，朝他瘋狂地搖頭，急忙阻止他，“江哥江哥，錯了錯了真錯了。”
“……行了。”江楓喉嚨不太舒服咳了兩聲，随手拿過水杯，喝了口溫開水潤潤嗓子，“說吧，你找我還有什麼事？”
“嗨，我哪有什麼事啊？”段隐撓撓頭，嬉皮笑臉地說，“這不看你最近沒什麼精神，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就想逗你開心的嘛。”
“是嗎？”江楓垂着眼摩挲着杯口，哼笑了兩聲，“别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不是又看上什麼了？”
“嘿嘿，果然還是江哥最懂我了。”段隐高興地笑了起來，激動得搓搓手，“最近出了西條高人的手辦。”
說完他又補了句：“限量版。”
“哦。”江楓頭也不擡地問：“多少？”
“嗯……”段隐猶豫了下，在腦海裡飛快地粗略算了一遍，不确定地說，“大概兩千五左右？”
話音剛落，他那邊就傳來毫無感情的機械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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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段隐呆了幾秒鐘，反應過來後狂喜，逮着手機猛親了兩口，“江哥江哥，我愛死你了，mua——”
即便是隔着屏幕，江楓還是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一臉嫌棄地皺着眉：“……滾，你能不能正常點？”
“好的好的。”段隐心滿意足地下了單，連連點頭附和，“等開學了我再還你啊，江哥。”
“随你。”江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向來在錢這方面不太在乎，對朋友從不吝啬，大方得很，“不還也沒事。”
“江哥你也太好了！”段隐激動得嗷嗷叫，恨不得沖出手機屏幕多親他兩口，“果然江哥對我最好了，嘿嘿。”
江楓看着他手舞足蹈故意搞怪的模樣，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兩聲，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餘眠的臉。
他想起每次給餘眠打錢時，餘眠總是不太高興地皺着鼻子，連鼻尖上那顆漂亮的美人痣也隐約透着不樂意的模樣，卻莫名很可愛。
以往江楓都習慣性每個月二十号左右往他的賬戶裡打錢，基本上都是幾萬幾萬地打，就怕他沒錢花。
他從小把餘眠當親弟弟疼，自然是舍不得他吃一點苦頭，物質方面都是盡可能給他最好的。
江楓心底也清楚餘眠并不想要他的錢，餘眠從來都不會主動問他要錢，剛開始他都是偷偷地給，餘眠後面發現不得已才會收下，後來他就直接開了賬戶專門給餘眠打錢，告訴他随便花，如果餘眠拒絕，他就會把餘奶奶搬出來，餘眠隻能無奈答應。
他也怕餘眠是嘴上敷衍他實際上也不動那裡面的錢，偶爾會定期檢查賬戶上的數額，如果少了很多他就會很高興，如果根本沒少多少甚至沒變化的時候，他就會立馬給餘眠打電話旁敲側擊地問他最近怎麼沒花錢或者花得太少。
那段時間餘眠都被他這頓操作給弄無奈了，其實除了每學期的學費和住宿費，他平時本就習慣勤儉節約，并沒有太大的開銷，再加上他成績一向很好，拿了不少獎學金，就更不會去用江楓給他的錢了。
但江楓卻總擔心他吃不好穿不好，生怕他受一丁點委屈，即便餘眠跟他強調過很多遍他有錢夠花，但仍舊不能阻止他每個月給餘眠的賬戶裡打錢，甚至到後面他為了讓餘眠多花點錢，規定餘眠每個月必須花某個數額以上才行，不然就生氣。
這個辦法剛開始的确很有效果，因為餘眠很怕他生氣，但次數越多就越沒有效果，餘眠每次表現得都很抗拒，以至于後來江楓索性也放棄了，隻要到了時間，他就一股腦兒地往餘眠賬戶裡面打錢，然後習慣性囑咐他兩句便也不問這方面的事了。
也不知道餘眠現在在幹什麼，他能想到的也隻有看書學習，收拾家務，又或者是在奶奶揉肩捶腿。
江楓腦子裡想的都是關于餘眠的點點滴滴，根本沒聽到段隐正在那頭瘋狂叫他，到後面段隐急得直接吼了出來：“江哥！”
“……啊？”江楓被他吼得總算是回過神來，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怎麼了？”
“江哥，我叫你好多遍了，嗓子都喊冒煙了。”段隐咳嗽了兩聲，拿過旁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你怎麼一直不理我？”
“沒。”江楓撐着下巴，神情恍惚地搖了下頭，“在想事情。”
“什麼事啊？”段隐疑惑地看着手機裡一臉愁容的江楓，邊喝水邊順着他的話随口問道，“不會是在想你弟吧？”
江楓沉默了一下，很誠實地點了點頭：“……嗯。”
“噗——”段隐剛含在嘴裡的水一下給噴了出來，被他過于直白的話嗆得整個臉都憋紅了，“咳、咳咳……江哥你……”
“我怎麼了？”江楓皺眉看着他不正常的反應有點疑惑，“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
“沒……”段隐使勁拍了拍胸口，緩過來點勁才問，“想你弟了就去找他呗，反正放假了。”
江楓又不說話了，過了好半晌才說：“現在不合适。”
“啊？”段隐簡直丈二摸不着頭腦，一臉懵逼地問，“有啥不合适的？你倆兄弟關系那麼好，有什麼不能見的？”
江楓：“……”
見他半天沒搭腔，段隐遲鈍地意識到了什麼，驚奇又疑惑地問：“你倆怎麼了？”
頓了頓，他又想起來了什麼，試探性地問：“不會是上次你說他跟你表白了那事吧？”
江楓很輕地歎了口氣：“……嗯。”
“我操？”段隐體内的八卦心熊熊燃燒起來，仿佛馬上要得知什麼驚天新聞一般興奮地問，“江哥你答應了？”
“……沒有。”
話音剛落，上一秒還在激動搓手的段隐瞬間就震驚了：“啊，難道你拒絕了？！”
不是吧不是吧？
虧他覺得按江哥這麼寵餘眠的性子，還以為餘眠說兩句軟話江哥就同意了呢？！
居然沒有同意？！！
“……也沒有。”
段隐被這三個字給砸懵了，一臉茫然地問：“……啊？什麼意思？”
“就是……”江楓抿了抿唇，深深地歎了口氣，“他說會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好好考慮再給他答複。”
“所以……”段隐摸了摸後腦勺，仔細地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你現在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答應他？”
江楓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點了下頭，嗓音悶悶：“……嗯。”
“咳，江哥你這有什麼糾結的啊？”段隐激動地一拍大腿，興沖沖地說，“弟弟變情人這多好的事情啊。”
江楓：“……”
“段隐你腦子沒事吧？”他簡直快被段隐給氣笑了，恨不得把他從手機屏幕裡拎出來揍一頓，“弟弟變情人在你眼裡居然還他媽的是件好事？！”
段隐撓了撓頭，小聲嘟囔：“又不是親的，也不是不可以吧？”
現在的江楓一聽這話就氣得眼前發黑，他咬牙切齒地說：“是，我跟餘眠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在我心底他就是我親弟弟，你懂嗎？！”
“啊？”段隐被他兇巴巴的語氣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頭，“其實我……沒太懂。”
江楓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盡量冷靜地說：“打個比方，我是說打個比方，如果你親妹妹喜歡上你還跟你表白了，你會答應嗎？”
段隐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後認真學習的妹妹，下意識脫口而出：“那肯定不會啊。”
“那不就行了嗎？”江楓捏了捏眉心，沒好氣地說，“你現在懂我的感受了嗎？”
“大概懂了。”段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又弱弱地開口，“但江哥你跟餘眠又不是親兄弟，實際上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江哥你剛才所說的是在心理上把他當親弟弟，而這種心理短時間内沒辦法改變對吧？”
被完全說中的江楓沉默半晌後才艱難地開口：“……對。”
“那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要把他當弟弟看不就行了嗎？”段隐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一臉認真地說，“而且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吧？”
這回又輪到江楓的神情變得茫然不解了：“……啊？”
“江哥，你想想啊。”段隐很努力地組織語言，費勁吧啦地解釋，“就算餘眠不是你弟弟，如果你不喜歡他，你也不會答應的對吧？”
江楓被他這一連串的“不”字給弄迷糊了好一會兒，又仔細琢磨了一下他話裡的意思，半晌後神情恍惚地點了下頭：“……好像也是。”
“所以他是不是你親弟弟不重要。”段隐擺出一副老父親的模樣，語重心長地說，“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他。”
江楓眨了下眼睛，遲鈍地點了點頭：“……嗯。”
“這不就好了嗎？”段隐見他點頭才松了口氣，沖他笑嘻嘻地說，“那江哥你先好好想想吧，他們催我打遊戲了，先挂了啊。”
“……哦。”
挂完電話的江楓還有些恍惚，手機被随意扔在一旁，他托着腮幫認真地思考着段隐說過的話。
問他到底喜不喜歡餘眠？
毋庸置疑他是喜歡的。
但他不知道自己對餘眠的”喜歡”到底是單純對弟弟的喜歡還是那方面的喜歡。
還沒等他想清楚這個問題，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震動起來。
他随手拿起來瞥了一眼，發現是袁明傑打過來的，看到袁明傑的名字他才猛地想起來前段時間拜托袁明傑的事情，沒多猶豫就摁了接聽鍵。
“喂，袁社長？”
“對了，關于我上次拜托你幫我的事情……”
“……啊？現在就去拿嗎？”
江楓看了一眼時間，才剛過下午六點，他猶豫了會，還是答應了下來：“可以，那袁社長我們待會在哪裡見面？”
“……在學校北苑是嗎？”他急匆匆地穿了件厚羽絨服，邊在玄關處穿外套邊夾着肩膀附和手機那頭的袁明傑，“好，麻煩袁社長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
江楓挂了電話後就随手把手機揣進了兜裡，彎腰換好鞋後就匆忙出門了。
而剛好此時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上面顯示是“眠眠”發來的微信消息，同時左上方昭示着電量告急的紅色框框也格外顯眼。
[眠眠]：哥，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