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希林這一覺睡得很不好,地方小不說,後半夜她感覺像是有個小刀在劃拉她後腦,尖銳撕裂的痛感一陣一陣的,扯得她太陽穴直突突。
她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到天微微亮就醒了,她窩在餘遂懷裡沒動,聽着他的呼吸,感受着被窩裡的暖意,發着呆。
“睡不着嗎?”不知過了多久,餘遂困倦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許希林回神,側頭瞥了他一眼:“怎麼醒了?”
餘遂往她頸側埋了埋,像貓聞貓薄荷似的深深吸了兩口氣,從她側頸一路啄吻到嘴角,帶着點剛睡醒的鼻音說:“睡好了。”
許希林轉頭看向餘遂,視線在他臉上流連,從他慵懶飽滿的狀态可以看出,他昨晚确實睡得不錯。
她納悶了,餘遂一個頭破血流的人怎麼睡眠狀态比她還好,她盯着餘遂頭上的紗布,疑惑問道:“你腦袋不疼嗎?你不會疼得睡不着嗎?”
餘遂眼神隐秘地閃爍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沒立馬回答,而是掩好情緒垂下眼盯着許希林看了好幾秒,才低聲說道:“有點疼,但也還好,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内。”
許希林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怔,一個畫面忽然在她腦海裡閃現——餘遂跪在地上,他爸爸拿着藤條抽他。
許希林心想,可能因為從小被打習慣了,所以餘遂對疼痛的忍耐力比較強吧。
思路跑偏到這兒,許希林也不想再揪着這個話題聊,她沒再問什麼,轉過頭去,重新窩回餘遂懷裡。
兩人都沒再說話,就這麼依偎着,氣氛安靜祥和。
許希林本想回自己病床上,可這氛圍舒服得讓她犯了懶,她實在不想動。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亮,許希林想起了其他人,她輕喃道:“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山頂等日出了。”
餘遂隻嗯了聲,什麼也沒說,又把她往懷裡緊了緊。
“松松。”許希林用手肘抵了他一下,“你幹嘛老是抱得這麼緊?”
餘遂默不作聲地松了力道,隻是被子下的腿又靜悄悄地纏住了她。
“腿拿下——”
“嗡嗡——”
許希林正要讓餘遂把腿放下去,留在她病床上的手機響了,她止住話頭,掙脫餘遂的懷抱,下床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裴簡言。
“喂,現在方便嗎?”電話剛接通,裴簡言略感興奮的聲音便響起。
許希林轉頭看了看餘遂頭上的紗布,又低頭瞥了眼自己狼狽的模樣,沒直接回答,遲疑幾秒後反問道:“有什麼事嗎?”
裴簡言那邊一下沒說話,他明白許希林這種态度就是不太方便的意思。
片刻後,裴簡言恍然大悟般輕笑,意味不明地拉長語調“哦”了聲,緊接着還要說什麼的時候,盛菁的聲音響起:“我們想給你們打視頻,和你們一起看日出。”
許希林愣住了,她沒想過他們一大早給自己打電話竟會是為這個,她感覺自己平靜無波的心髒蕩起了一層漣漪,她不想拒絕,不是因為不想掃興,而是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過你要是不方便的話——”
“我想看。”許希林笑着接過盛菁的話。
“太好了太好了!”盛菁本來遺憾的語調立馬飛揚,“那我們現在把電話挂了,立刻給你們打視頻。”
“嘟”的一聲,手機即刻挂斷。
許希林還沒反應過來,視頻接着便打了過來,她慌了一下,她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們知道她和餘遂受傷的狀況,這太影響大家心情了。
她走到餘遂病床邊坐下,将手機放在床頭櫃上,迅速對餘遂說:“不要暴露我們受傷的事情。”
她手機雖沒特意開揚聲器,但病房不大又安靜,通話内容餘遂都聽得見,他沉默着點了點頭。
随即,許希林接通視頻,開的是後置攝像頭,對準的是桌面。
屏幕裡裴簡言和盛菁一臉茫然,湊近屏幕,上看下看一番後疑惑發問:“你手機這是對着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