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已經抓了好些為安定王說話的人了,現在人人草木皆兵,不敢在街上提和任何與安定王有關的話。
阿勉抿了抿唇,沒再說這事。
“林舟,你是不是快考試了?”
林舟點了點頭,“還有一月。”
阿勉看着林舟眉間揮之不去的凝重,便朝她笑道:“放松些,你比那些紙老虎厲害多了。”
林舟朝她一笑,随後笑意便有些暗淡下來。
其實她的愁,并不隻是考試。
江赜不再去謙和院後,他原先的座位一直沒有人敢坐。
她每每看到那個座位時,都會有些愣神,想到的是那天月光之下,慢慢走向深山的兩個身影。
看着現在全州都在通緝安定王的架勢,江赜以後應該都不會再回京城了。
在被全州上下通緝的情況下,不知安定王和江赜該如何面對。
林舟懷着私心的想,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江赜。
因為相見那時,或許就是安定王被抓回京城中之日。
其實她和阿勉一樣,不願相信那個曾為大钺征戰四方的王爺會通敵叛國,也不願意相信那個會為她伸出援手的世子會是叛國賊之子。
隻是有些話隻能壓在心底,不能說出來。
每每一想到此事,就有一朵愁雲遮擋在林舟心中,久久不散。
除了江赜,蔣運清也一直沒有來學堂。
墜馬之後,他就一直養在府中,再也沒有踏出家門一步。
聽人說,蔣家入宮請了好幾次太醫,才勉強保住他的性命。
這也讓林舟在謙和院裡的日子好過了一些。
雖然謙和院裡依然有些喜歡欺負他們這些沒權沒勢的人,但是比起蔣運清的手段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樣。
林舟和姜雲同以往一樣聽課,寫策論,打掃學堂。
有時候林舟都有些恍惚了,似乎江赜從未來過謙和院一樣。
可是衙門前粘貼的公告卻又告訴她,江赜這個人确确實實的在她生命中存在過。
夜間入眠時,她也總會想到那個背着她一步步蔥後山裡走出來的少年。
*
三月後,鳴鑼三聲,展開黃榜。
衆人紛紛躍居前頭,想要看一眼那黃榜上的名字。
有人欣喜如狂,有人遮面痛哭。
林舟或許會永遠記得,她擠在人群中,聽着一聲聲“這個林舟是誰?”走到了榜前。
在衆多世家弟子的名字中,林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赫然越居前位。
先是阿勉瞧清了榜上的名字,欣喜扯着林舟的衣服道:“林舟,你得了探花!”
林舟隻愣愣地擡頭看着那黃榜,上面赫然寫着“林舟”二字。
她有些晃神。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過太多人。
有人用被鮮血染紅的手緊緊抓住她,讓她一定要活下去。
有人穿上嫩黃的衣裙,朝她一笑,最終轉身離去。
也有人背着她在山路上踉踉跄跄的走着,告訴她——“我們都會如願的。”
蓦地,她面上一片冰涼,擡手去擦,才覺自己有淚落了下來。
旁邊阿勉瞧見了,笑問:“林舟,你高興傻了?”
林舟看着她,喃喃道:“是啊,我高興傻了。”
她再次回頭,看向那黃榜上的名字,死死握住拳頭。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就絕對不會放棄。
她會入朝,走上皇宮中的高台,着官服,為民言,做一個匡扶正義的人。
最重要的是——為冤屈之人洗刷其身上的污濁,讓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得以昭雪。
但是,她才朝着她的目标跨了一步,就有人将她的夢想敲擊得粉碎,告訴她現實是何等模樣。
林舟回到謙和院,欲向季夫子報喜時,卻見謙和院門前停着一輛極其華麗的馬車。
那馬車比她見過的任何一輛馬車都要奢華。
四個角墜着流蘇,馬車上隐約印着特有的圖案,就連車轱辘上都雕刻着花紋。
見到林舟人來,便有一位帶刀侍衛上前來,“可是林大人?我家主子有請。”
說着,手往後一擡。
林舟目光越過侍衛,看向了他身後的馬車。
車簾被裡面的人用扇子挑開了一角,可她卻看不清裡面人的臉。
裡面的笑了笑,朗聲道了一句:“林大人 。”
不知怎的,林舟身子一僵,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