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一顆再趁手不過的棋子了。
齊承沅凝視了她一會兒,嘴角勾起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林舟迎着他的目光,強迫自己沒有移開實現。
良久,齊承沅才上前,将她扶了起來。
林舟垂下頭,看着齊承沅彎下腰去親自替她拍幹淨膝上灰塵。
林舟退後了幾步,“草民惶恐。”
齊承沅擡手,止住了她的話,“現下就你我二人,有的心裡話本宮便直說了,本宮小時,也受過令父宋大人的教誨,宋大人為人清廉,剛正不阿。大考受賄一事雖已塵埃落定,但本宮卻一直覺得,此事另有隐情。”
林舟一愣,直直地看着齊承沅。
這麼多年來,她聽到的都是對父親的唾罵聲,從未聽過有誰為父親發聲過。
她看着齊承沅,想從他的眼中看出真假。
隻是不論齊承沅這話裡到底有幾個字是真,幾個字是假,往後她也隻能全都當成真的。
“宋大人風骨高潔,想必他的兒子也定然不會差到哪裡。”
齊承沅拍了拍林舟的肩膀,輕聲道:“本宮承你一諾,定将宋家一案查得水落石出,若當年宋家真的是叫人冤枉的,本宮定會叫那幕後之人付出代價!”
齊承沅這話說得誠懇,聽得林舟都有幾分動容。
齊承沅轉而又道:“今日本宮不過是為了确認你的身份,先前若有得罪,還請林大人見諒。若林大人不欲與本宮一路,本宮也不強求。”
他走到石桌前,彎下腰端起茶杯,送到林舟面前,“但本宮還是想再問,茶雖轉冷,林大人可願共飲?”
林舟看着那倒映着她模樣的茶水,眼中同茶水一樣掀起波瀾。
齊承沅笑着看着她。
良久,林舟才緩緩擡手,接住了那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好!”
齊承沅展顔而笑,拍了拍手,他目光一凝,低聲道:“先前林大人有些尾巴沒有處理幹淨,本宮已經幫忙解決了,日後,這世上便隻有林舟,再無宋竟思。”
林舟彎腰,朝着齊承沅行了個大禮,“草民林舟,謝過太子殿下。”
齊承沅瞧着林舟這番,笑意更深。
送别齊承沅後,林舟又在亭子中獨坐了一會兒,才回了謙和院。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的七寸就死死地被太子所拿捏了。
但是,若她真的能成為太子的心腹,借助太子的力量,不管是為宋家翻案,還是在朝廷之中闖蕩,都會更加容易一些。
以是她并未拒絕太子地邀約。
林舟回到謙和院時,院裡一片熱鬧。
她有些詫異地推開門,卻見季夫子坐在院中,旁邊幾個學子端着烤架忙活着。
見林舟回來,季夫子用扇子拍了拍腿,招呼着她過來。
“來來來,瞧瞧這是誰?”
季夫子将她拉了過來,上下打量着,滿意地笑道:“原來是聖上欽點的探花郎!”
說着和旁邊的學子一起笑了起來。
林舟頭一次見季夫子這麼熱親,有些無所适從。
這時,姜雲擡着一碗肉走了過來,“夫子知道你考上探花的消息,就叫人生了火,請你吃炙肉,說是為你好好慶祝慶祝。”
林舟看着眼前歡笑着的老師和同窗,一顆冰涼的心才慢慢回暖。
她接過姜雲手中的碗,夾了一筷子肉塞入嘴中。
姜雲問:“如何?”
林舟哽咽:“好吃。”
她朝着大家夥笑了笑,眼前卻漸漸模糊。
她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擦着眼角的淚水。
旁邊季夫子皺眉,“慢點慢點,活像沒吃過肉一般。”
林舟連忙點頭,邊哭邊笑。
飯後,季夫子拉過林舟,對她道:“你與旁人不同,與那些出生便錦衣玉食的人不同,你是從泥潭中走出來的,老師望你記住這份初心,日後在朝為官,行正事,為民言,千萬不要丢掉這份赤誠。”
林舟眼中含淚,朝着季夫子行了大禮。
“學生謹記老師教誨。”
季夫子瞧着她,眼神有些恍惚,似乎透過她看到了别的什麼人。
林舟還欲再尋夫子眼中的那抹恍然,卻見夫子垂下眼,道:“老夫曾将畢生所學授于一人,卻忘了最重要的乃是修心一事。心若不正,所行之事皆是錯,皆是錯啊......”
林舟忍不住追問,“老師所說是誰?”
季夫子搖搖頭,隻言:“老夫在謙和山這麼多年,便是在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贖罪。林舟,希望你能一直無愧于自己,無愧于初心。”
說罷,季夫子不再多言,他望着那邊的山頭,慢慢步入僻靜的小路,消失在了拐角。
林舟目送着他離開這喧鬧之處,獨自一人走向孤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