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旁的向樞趕緊恭謹道,“抱歉,琅總。沒跟您說夫人上來了。”
琅津渡:“你們下班吧。”
向樞:“是。”
危珈輕薄的眼皮挑了一眼琅津渡,然後目不斜視地路過說話的兩人,徑直走進辦公室内。她雙手背在身後,倒要看看裡面是不是有小妖精。
琅津渡的辦公室很大,視野開闊明亮,新中式裝修風格,原木色為主,色彩偏淡雅,有設計,但留白很多,十分符合琅津渡“以簡馭繁、形簡意豐”的藝術風格。
特别是整個辦公室纖塵不染,每個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一種秩序感。
危珈逛了一圈後,才轉過身,“你忙完了?”
琅津渡白色襯衣,黑色西裝褲,長身玉立,靜看着她。“嗯。”
危珈随口道,“你辦公室還蠻大的。”
“還好,”琅津渡給她介紹道,“後面還有個休息室。”
危珈随他說的,掃了眼後面,古樸雅素的原木色書櫃,隔着空隙,能看到一扇門。她收回視線,又掃到辦公桌上。
“你平時就在這兒辦公啊。”她邊說,邊走了過去。
辦公桌上擺置整潔,危珈掃過桌上物品後,落到一旁的金絲眼鏡上。
琅津渡說過,他一隻眼睛遠視,一隻眼睛正常。纖白的長指勾起,放到自己的鼻梁上。
果然,戴上不一會兒,左眼便有些不舒服。鳳眸微眯,看向琅津渡,“你遠視很嚴重嗎?”
辦公室清冷的白光打在危珈毫無保留的美貌上,薄透的玻璃鏡下是一雙瑰麗的鳳眸,眼尾勾着淺笑,無聲勾人。
琅津渡微微傾身,隔着冰冷薄透的玻璃片,與她平視。薄唇緩緩挪着,“三百多度。”
危珈本來還在感受鏡片的度數,頃刻間,視線對上男人一雙黑眸。危珈看着他,眼神不自然地躲開了一下。
她垂着眸,将眼鏡拿下來,“……那、那你平時不戴眼鏡看東西會覺得辛苦嗎?”
琅津渡打量着她閃躲的視線,悠然直起身,“還好。”
危珈:“那你怎麼不戴?”
琅津渡淡道,“不好看。”
危珈看他,果然是有偶像包袱的。她将眼鏡遞過去,“那你戴一下。”
她明明就記得,挺好看的。
琅津渡目光從她身上移到眼鏡上,依言接過,捏着眼鏡兩端,緩緩戴上。
男人很高,眼鏡戴上後,身姿落拓,脖頸微微後仰,他黑瞳清冷,眉眼深邃,像高山頂不可企及的雪。
危珈望着冰冷薄片下,一雙疏冷至極的黑瞳。她陡然間記起社交舞會上,她第一次見到琅津渡。矜貴世家的小公子,白膚黑發,氣質冷寂,過于立體精緻的五官,一出場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對年僅十七歲還在青春期的危珈來說,更像是貴族城堡裡養尊處優的王子。
可能就是這第一眼的好感,在知道他将來會娶她最讨厭的人,厭惡值才會翻倍的升高。
尤其是這雙眼睛,在庒慈筠為了故意陷害她,将自己摔進水中時,帶着冷冽和審判的眸光,和其他人一起看向她。
觸碰了不開心的記憶的邊緣,危珈不自覺地緊了一下眉。
琅津渡倏然道,“這麼難看?”
聽到琅津渡的話,危珈才知道自己不自覺地露出了情緒。“沒有,好看的。”
琅津渡摘下眼鏡。
危珈:“真的好看。我是在想你戴個時尚大框眼睛也好看。”
琅津渡将眼鏡放到桌面上,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是嗎?”
“真的!”危珈使勁點頭道,“你長成這樣,怎麼可能戴眼鏡不好看?”
危珈話音一落,琅津渡眉骨輕揚,看着她,氣定神閑地問,“我長什麼樣?”
危珈往旁邊錯了錯,手往後面一指,“你自己看。”
琅津渡從她身上慢條斯理地往後面掃去,徐徐掀睫,“看什麼?”
那麼大個落地窗,看不到自己的倒影嗎?
危珈回身。雅緻的深藍窗簾拉起一半,的确看不到什麼。
危珈:“……”
她擡步,正想将窗簾拉開。但她剛起動作,一隻胳膊便伸到了她腰間,大手一扣,阻止了她的動作。
男人的手臂很硬,箍着她的腰,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下。
危珈隻覺脊背很輕地撞上一個懷抱,隔着單薄的裙衫,渡着熱量。危珈身體有一瞬地緊繃,沒等她多尋思,男人将腦袋折低,薄唇吐着清朗的氣息,掃在她耳邊,“你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嗎?”
危珈視線亂飛。如果對面落地窗能看到倒影,她肯定能看到現在兩人姿态有多暧昧。
但看不見就可以裝不知道。
她很快地轉過身,顫了顫眼睫,“……别驕傲,你還是差我一點的。”
琅津渡對她的突然轉身很從容,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安靜地探進她的瞳孔中,像在探索什麼。
危珈被他看的不自在,她挑着鳳眸,纖細的脖頸染上了一層粉色,虛張聲勢地看回去。
琅津渡瞧着她,視線在她泛紅的耳尖落了一下,黑眸染上幾分溫度,慢慢收回姿勢。這才悠然說道,“是。太太風華絕代。”
危珈:“……”
琅津渡語調很平,不知道是不是在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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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上的是危珈的車。
看到危珈要來接他的微信後,琅津渡就直接讓司機下班了。
因為他手受傷,危珈幫他開車門。等上車後,又去幫他系安全帶。但琅津渡矜貴地在副駕駛位一坐,就占了大半的空間。
危珈伸了兩次手,都沒夠着琅津渡旁邊的安全帶。而琅津渡悠閑地坐着,眼眸淡淡挑着她,像見妻子幹活、隻知道袖手旁觀的丈夫。
危珈看着他,“你往後靠一下,我幫你系上安全帶。”
琅津渡看了眼旁邊的座椅調節器,沒作聲。
他往後躺在靠背上,但一點多餘的空間都沒留出來,他不疾不徐地說,“我已經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