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比賽分了兩天，一天高一比，一天高二比，初中部在那邊的禮堂同步進行。輪到高二的那天正好是築城冬日裡難得的晴天，陽光清冷但和煦，蔣心雨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在她的努力下，六班的曲目練得非常不錯。班上的女生提前好幾天就定好了演出的服裝，女生是銀白色綴着亮片的長裙禮服，男生則是版型很不錯的白襯衫黑西褲。為了突出伴奏的兩個同學，他們的服裝不太一樣。陶雯穿着抹胸的長裙，把長發低低挽起來，顯得極為優雅；郁河則被純白的禮服襯得整個人修長又矜持，像童話裡走出來的小王子。
中午在寝室換好衣服，郁河出現的瞬間，陸行舟的眼睛閃了閃，視線立刻就被他吸引過去了。
郁河頗不适應這身裝束，扯了扯領結，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陸行舟含笑看着他：“很好看。”
“……知道了。”郁河偏開頭，躲避了他的視線。
“真的很好看，”陸行舟說，“不信你問韓柯。”
他幾乎能想象到郁河穿着這身衣服在舞台上彈琴的樣子，那雙漂亮的眼睛半垂下來看着琴鍵，手指在其間跳躍，鎂光燈會照在他的頭發上，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不知道今天過後又有多少女生盯上郁河，陸行舟默默歎了口氣。
郁河完全不知道他的腦回路，在趕往教室的路上匆忙間低聲道：“……你也好看。”
這話絕對不是說謊，也不是回應對方的誇獎。陸行舟本身就身高腿長，身材比例極好，統一的白襯衫黑西褲硬生生被他穿出了高定的氣質，再加上他那張越看越帥的臉，俨然是人群裡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陸行舟勾了勾唇角，在郁河視角盲區展了個有些得意的笑，然後瞬間恢複正常：“嗯，謝謝你。”
比賽在下午三點開始，郁河和陸行舟到教室的時候已經兩點半了，所有人都換好了衣服，女生在忙忙碌碌地化妝。
周濟剛趁着老師不在，和他女朋友打完招呼，這會正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倚在走廊裡的兩個人：“你倆真是帥得有點過分啊，這衣服本來是統一發的，怎麼到你們身上就像定制的一樣呢？”
陸行舟輕輕踢了他一腳，笑道：“羨慕就直說，怕我把你對象搶走了？”
“那倒沒有，”周濟搖搖頭，“她剛剛才說我最帥。”
陸行舟一副沒眼看的表情，對郁河控訴道：“你聽聽，這種人就挑我們單身狗虐。”
郁河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一向不擅長這樣的打趣。
“要是我也有對象就好了。”陸行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郁河突然想起來，身邊這個人是喜歡他的。他頭腦空白了一瞬，盡力顯得自己沒有異樣：“啊。”
陸行舟後腰閑散地靠在儲物櫃上，側過頭來看郁河：“你就不八卦一下？”
“嗯？什麼？”郁河有些茫然，他平時壓根不參與這種話題，這會兒當然抓瞎。
“就比如……”陸行舟一笑，“我有沒有喜歡的人，之類的。”
他看着郁河的眼神很溫柔，但是其中的強勢卻不容置疑，逼着郁河問出他想聽到的問題。郁河的思維像是被剝奪了，他完全沉浸在陸行舟的注視裡，一言一行都不受控制，眼皮垂下來，完完整整地展現出了那顆不明顯的棕色小痣。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郁河盡力調整着自己的狀态，狀似平常地和陸行舟對視。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聲音不大，底氣也不太足，就像完美的僞裝露出一絲破綻。
陸行舟說：“當然有。”
這個答案完全不出所料。
但是郁河卻不敢問下去了，他小心翼翼維持着現有的平衡，徘徊在朋友的界限上，假裝不知情地享受和陸行舟的親近。他怕再問下去自己會落荒而逃。
他始終無法接受“愛人”這個身份，也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什麼人。如果陸行舟不表白，他大概會一直和他保持同樣的距離，和關系好一點的朋友無異，不進不退。
這應該是最優解，不當渣男吊着對方，也能多一份溫情，對陸行舟而言公平一些。
好在陸行舟也沒有追着讓他問下去，點到為止，及時收了手。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唐韻就過來招呼所有人去音樂廳集合了。
六班抽簽抽到的出場順序不算太前也不靠後，是比較保險的中間位置，和沒輪到上台的班級一起坐在台下看其他班的表演。
這個時候郁河都不忘拿了競賽題集，就着不明亮的頂燈刷着，被唐韻一把收過來：“别寫了，今天就好好放松，搞得我逼你拿獎一樣。”
郁河無奈地收了筆，被迫看起表演。
沒有題目可寫，周圍的議論聲就暢通無阻地鑽進了他的耳朵，他和旁邊的陸行舟一起，成了大部分視線的目的地。
陸行舟聽了半晌，偏過頭來低聲道：“好像都在議論我們呢，我聽到後面兩個女生在讨論誰帥一點，最終結論是我倆帥的類型不一樣，平分秋色。”
那兩個女生聲音不小，郁河也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壓根不想和陸行舟讨論，他還是不習慣被這麼多人注意，頗不自在地皺了皺眉。
陸行舟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寬慰道：“再忍忍吧，快到我們了。”
郁河點點頭。
學生會的相關負責人貓着腰過來和唐韻耳語幾句，唐韻轉過來沖身後的六班學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去後台候場。
“别緊張，”蔣心雨邊走邊和伴奏的兩個人說，“你們的能力都沒問題，正常發揮就行，我會控制節奏的。”
郁河有點緊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彈琴，但他不會表現出來。陶雯就不一樣了，她膽子本就不大，這會整個人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