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替郁河拎着書包,送他和白雁到校門口。
“謝謝你了小陸,”白雁從他手裡接過書包,“快回去吧,等放假了然後郁河請你吃飯。”
“好,阿姨再見。”陸行舟笑着揮揮手,看着白雁帶着郁河上了車,拐了個彎消失在視野裡,他才慢吞吞地往食堂走。
郁河坐在副駕上,疲憊地仰頭靠在座位上。白雁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累了?”
“還好。”郁河說。
白雁笑了:“你就喜歡嘴硬。這幾天好好休息吧,很久沒打架了,威風不減當年嘛。”
郁河轉頭看她,無奈道:“白姨,你就别說我了。”
“不,”白雁收了那副玩笑的神色,“我覺得這樣挺好,至少不會被别人欺負。”
郁河沒再說話。
手傷了不用考試,唐韻還免了他返校拿成績,他就比别人多了幾天的假期。
慣用手不能用,簡直能稱得上是世界上最難受的事情之一,沒辦法寫字,沒辦法拿筷子吃飯,幹什麼都不方便。白雁這幾天直接包攬了所有家務,把郁河照顧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
“白姨,我還有左手能用的。”郁河皺眉看着面前被白雁喂到嘴邊的一勺飯,頗為無奈。
白雁不由分說塞進他嘴裡:“别啰嗦,我也就趁你受傷了生病了才能照顧你。”
她看着郁河不太情願地就着她的手吃飯,額角的傷口還貼着紗布,突然就想到了當初郁河剛剛被領回來的時候。
當時的郁河才八歲,想來從出生開始就沒吃過什麼有營養的東西,比同齡的孩子足足瘦了一大圈,小小一隻看上去可憐極了。他身上還帶着在福利院打架滾出來的一身傷,右手兩根手指擦傷了,裹着紗布,拿筷子不是很便利,總是掉。
啪嗒一聲,筷子又被他弄到了餐桌下,他慌忙趴下去撿起來,偷偷瞄一眼郁明誠和白雁的臉色,嗫嚅着道歉:“……叔叔阿姨對不起。”
郁明誠把他當空氣,全程沒有任何表示,白雁起身坐到他身邊,抽走他手裡的筷子,溫柔一笑:“來,我喂你。”
她坐過去的時候郁河明顯被驚了一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抵觸:“不用了,我自己來。”
白雁沒說什麼,堅持一口口喂着,郁河也就沒有辦法,垂下眼一口口配合地吃着,像一隻收斂起一身尖刺的小刺猬。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面前少年的發頂。
“怎麼了?”郁河擡眼。
“沒怎麼,”白雁笑了笑,“就是想摸摸你。”
郁河皺眉,大概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堅持用左手接過碗:“我自己吃。”
白雁歎了口氣,隻能由着他去了。
晚上郁河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倚在床頭漫無目的地刷着手機。
難得有一個晚上如此清閑,郁河一時間有點不太習慣,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手機裡短視頻播放了一個又一個,略顯嘈雜的背景音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裡,郁河充耳不聞,甚至根本沒注意視頻都講了些什麼,滿腦子都是其他的事情。
現在是晚上八點,他……他們應該在上晚自習。明天要考數學,他應該會有不懂的題,不知道誰會給他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身邊少了一個人,應該不太習慣吧。
郁河按熄手機屏幕,往下滑了滑,改成半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曲起一條手臂枕着腦袋,還在天馬行空。
如果我還在學校的話,就可以幫他把重點劃一劃,勾幾個經典題型給他練練手。而且……有他在身邊,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無聊。
等等……他?!
郁河猛地翻身坐起來。
我怎麼會想到他?!這……這也太奇怪了,現在的我,就像熱戀中舍不得和對象分開的毛頭少年,不由自主就會想到那個人。
怎麼會這樣?
驚訝中郁河用右手撐了一下床,一陣銳痛從手掌爬上大腦皮層,激得他瞬間清醒了。
肯定是太無聊了才會這樣的,平時這時候不是在做題就是在背書,一下子閑下來肯定會不習慣。
對,就是這樣。
他才不是想陸行舟了呢。
郁河迅速給自己找到了開脫的借口,滿意地點點頭,跳下床從書包裡拿出錯題本看起來。
寫不了字,眼睛看看,在腦子裡過一遍也是好的。
期末考試的這兩天,郁河都在極緻的無聊中度過。他的手機很安靜,本來就沒幾個和他熟悉的人,少數會給他發消息的幾個人之一的陸行舟還在學校,不能用手機,這樣一來,他的手機除了app推送,一整天都不會有新的消息。
所以考試結束那天下午,微信消息提示響起來的時候,郁河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