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溫度好像在不斷升高,在這個過程中,那個正确答案似乎就要宣之于口。
是因為我在乎你。
他們維持着姿勢,誰也沒有開口。
在這無聲的對峙中,陸行舟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收起了那身張狂,很溫柔地看着郁河:“是因為你在乎我,對嗎?”
這句話說出來是個問句,但兩個人都知道,這其實是個沒有被承認的陳述句。
郁河曾經對自己的欺騙被陸行舟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依舊偏着頭,不肯定也不否定。
“我說對了。”陸行舟聲音很低,吐息打在他耳側。
他垂着眼,看不到陸行舟的神情,隻聽到他似乎低低笑了一下。
他伸手捏住郁河的下巴,用拇指抵了一下,那張薄情又冷淡的臉就轉了回來。下一刻,他又輕又柔的吻落了下來。
郁河猝然睜大了雙眼,感受着自己的雙唇被陌生的觸感占據,但出乎意料地,他沒有反抗。
和之前充滿侵略性的舉動和眼神不同,陸行舟這個吻是蜻蜓點水的淺嘗辄止,僅僅貼了幾秒就分開了。他喘着氣,笑問郁河:“怎麼樣?”
郁河似乎沒有弄清楚情況,愣愣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耳根才爬上一抹遲來的紅。他一把推開陸行舟,帶了點欲蓋彌彰的惱羞成怒:“你……你幹什麼啊?”
“啊,”陸行舟狀似無辜地攤了攤手,“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我……”郁河卡住了。
喜歡嗎?還是不喜歡?
他說不上來,但是有一點能确定的是,他并不讨厭。
陸行舟見他不說話,輕輕歎了口氣:“好吧,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郁河本來以為自己聽到這句道歉會平靜下來,但等他真正聽到了,又覺得不是滋味。
陸行舟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很體貼地替他解圍:“揭過吧,好嗎?我也該走了。”
“啊,”郁河一下子站起來,“是,很晚了。”
陸行舟笑了笑,背上自己的書包,走到門口換了鞋開門,沖郁河揮了揮手:“我走了啊,記得擦藥,注意着手的情況,别大意了。”
等他走了,郁河一屁股跌坐回沙發上,遲來地感受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心悸。
他伸出左手,顫抖着,慢慢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那是陸行舟剛才吻過的地方,好像還殘留着柔軟的觸感,強勢地昭示着他的存在。
這到底是怎麼了?那種在乎,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
郁河揉亂了自己的頭發,把臉埋進手心裡,苦思冥想。奈何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是比數學競賽題還要困難的存在,他想破了頭也抓不到半分頭緒。
陸行舟是個狠心的人,他就這麼讓郁河自己想着。他要讓郁河自己明白,這遠遠好過他的無數次引導。
引導固然重要,但總歸不是他自己想清楚的。陸行舟這樣想着,在路邊攔了回家的出租車。
他坐在車後座,敞着兩邊車窗,讓冬日晚上的寒風長驅直入,這樣才能吹散他心頭對郁河種種不合時宜的遐想。
那嘴唇真軟啊。吻過之後,他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将自己的注意力從那兩片嘴唇上面撕扯下來。那就像世界上成瘾性最強的藥物,隻要沾上一點就完全沒辦法戒掉。
今天這次試探,他看似遊刃有餘,實則陷得比郁河更深。淺嘗辄止的親吻對于這場蟄伏了半年的暗戀而言遠遠不夠,他需要的是瘋狂的掠奪。
但他必須等,必須等着郁河想明白,才能毫無負擔地說出那句戀愛的邀請。
陸行舟坐在飛馳的車上心猿意馬,數九寒天的風吹着也不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