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勒巴不置可否。
韓琰提了口氣,繼續道:“二是送你點情報。中州馬上就會派遣新将到玄鐵營,你可以趁新将不熟兵的空檔小規模侵擾,玄鐵營現在士氣低迷,早已不攻自破,失敗幾次再提起士氣看可就難上加難了。還有……”
韓琰停頓一下,瞥了眼無恙,在無聲的警告中,無恙恭恭敬敬奉上一卷宣紙,退到一邊。
“這裡面是齊劍霜的近況,他越來越警惕,以後可能掌握得不像這麼全了,來之不易,你找個信得過翻譯看看。”
現在哈勒巴隻要聽到有關齊劍霜的消息,就像要瘋了似的,他緊緊握住,被他攥出深深的手指凹陷。
韓琰“啧”了聲,悠悠道:“有個叫雲枕松的,齊劍霜還挺……在意的。”
這個“在意”的解讀範圍可大可小,但韓琰特意提出來,一定有他的深意。
哈勒巴隻想毀掉齊劍霜,讓他也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悲痛!
他迫不及待地把骨浪/叫進來,往他懷裡一塞:“讀給我聽!”
韓琰搖了搖頭,歎氣離開。
與哈勒巴這樣粗俗魯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野蠻子合作,是韓琰的下下策。
北疆的馬高大,腿肌發達,尤其是馬鼻孔大得驚人,奔跑起來便會有節奏地翕動,吐出的熱氣能讓人睜不開眼。
陽光把韓琰曬得懶洋洋的,韓琰慢悠悠控制着馬,不讓他快跑起來。
無恙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主子何苦跑這一趟呢?”無恙不解,疑惑地看向韓琰。
韓琰笑了一下,答非所問道:“一把火,花緣閣算是從這世上消失了。”
花緣閣原是盛極一時的花樓,裡面的裝璜極盡奢靡,女子各有所長,美貌隻算她們最不起眼的魅力。
先帝臨死前給了他一幅畫,氣若遊絲道:“上面的女子,是你母親……”
韓琰尋了許久,最終找到了已被遷空的城,以及空蕩蕩的花緣閣。
韓琰勒停馬,前蹄高高揚起,重重跺下,激起草屑,韓琰注視着無恙,說:“這幫死侍來自天南海北,中原、西域以及北疆,他們知道我安排在中州各個驿站的官員,公文聖旨一旦出了中州,到達第一個驿道,拓印本當晚就會送到我手上。齊劍霜已經開始調查了,幸虧我下手快,趁齊劍霜反應前把樓燒了,一根木頭都沒給他留,要不然,花緣閣背後的事不知道要被扯出多少。”
韓琰視線看得很遠,遠到沒有落腳點,誰也不知,在他潛意識中與誰對視。
“死侍送到哈勒巴手裡,他為了防我,這幫人一根頭發都飄不出草原。”
“而且,”韓琰回了回神,對無恙溫柔一笑,笑容堪稱優雅和善,但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我一個人也不相信,我隻信我自己。”
*
公孫霖“噗通”一聲跪在了齊劍霜腳邊,活像見到自己去世多年的親生父親,痛哭流涕,狂笑不止,雲枕松默默地把遠離了齊劍霜,回到齊彥身邊,把劍拿到手裡,像看傻子一樣看公孫霖。
齊劍霜掙了掙,公孫霖抓得更緊了。
李延嚴肅地看着眼前的荒誕的場面,沒出聲,也沒任何動作。
齊劍霜皺着眉毛盯着在腳邊要死要活的公孫霖,無奈更無語,被他又哭又笑的聲音鬧得心煩意亂,猛地踹開他,冷冰冰道:“滾。”
雲枕松沒忍住,笑出了聲,不笑還好,這一笑他徹底忍不住了,扶着齊彥的椅背,微微笑彎了腰,齊劍霜先是一愣,随後被他這副沒心沒肺、天真爛漫的樣子逗笑了。
院子裡的氛圍一下子輕松起來,雲枕松笑到後面沒了力氣,也把自己嗆到,接連咳了許久,齊劍霜擡手為他拍了拍背,動作自然到仿佛二人經常這麼做,雲枕松也絲毫沒覺得不妥。
公孫霖看呆了,連忙爬起來:“他誰啊?”
他一着急,語氣就沒控制好,顯得無禮。
“行了,别再鬧了。”齊劍霜說。
雲枕松當即不敢笑了,連咳嗽都隐忍許多,小心翼翼地擡頭瞥齊劍霜骨骼分明的下颌線。
齊劍霜感受到他的視線,低頭看去,頓時語塞:“……沒說你。”
不是?這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把齊将軍調成這德行了?!
公孫霖震驚地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