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令人頭暈目眩,被無數來去的人簇擁着,将金錢視為單純的數字,沉浸在紙醉金迷當中,空洞,虛無,沒有實感,可是這就是楊磊所生活在的世界,是他的日常。
今天也是與往日沒有任何區别的,楊磊像是在工作一般地扮演着一個纨绔子弟。他身後跟着三五成群的夥伴,表面上挂着淺淡的微笑偶爾接幾句話茬,實際上可能自己都不記得剛剛說過了些什麼話。
他隻要做好那個熱鬧的中心就好了,即使他安靜,其他人也會把熱鬧維持下去。
楊磊坐在皮沙發上,剛剛跟着他的人要麼左擁右抱着酒吧的女郎被不停灌酒,要麼就投身到舞池中獵豔去了。隻有他一個人坐着,和身邊的人保持了一個不算遠但也完全不近的微妙距離,明明身上也穿着符合這裡靡麗風格的紗質襯衫,扣子開到了胸口以下,脖子上還挂着銀質的鎖骨鍊與三條項鍊。
在裝束上楊磊大概與其他人是沒有什麼不同的,但他坐在那裡就偏偏會顯得有些突兀,像白紙上暈染了墨點,不合群的遊離,所以不經意地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這家酒吧裡大多都是熟客,也基本很少有人不知道楊磊的身份,楊家财團的少爺,走到哪兒都該是被人捧着的焦點。
所以時常有着想同楊磊攀上關系的人來酒吧碰運氣,期待着能去到楊大少爺的身邊,遇上大少爺醉了酒來一個浪漫夜晚,能得了大少爺的青睐再被施舍個一星半點的好處就更好不過了。
很明顯,今天酒吧裡貌似也有抱着這種想法的人,正在不停地打量着楊磊,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得一幹二淨,但好像又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楊磊看着坐在離他最近的吧台那裡的青年,青年長了圓臉,皮膚白皙,看上去顯嫩,還戴了一副有半張臉那麼大的框的眼鏡,更顯得他未免太純良無害,也是同酒吧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了。
第八次了,楊磊一手握着酒杯,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沙發上律動着,他一直在數那個青年打量他的次數,明明已經看了他這麼多眼,卻還是沒有主動靠過來,難不成是故意發現等着他上前去搭話吧?
這算什麼,對他欲擒故縱嗎?會不會太有自信了些。
他又喝了一口酒,淡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底打着轉,酒吧的各色燈光經齊折射後有些迷離。度數不高的香槟可能更像氣泡飲料,喝起來在感官上都不能帶給他多少刺激,這更像是一種讓他能更好地融入環境的模式化行為。
在第九次,青年似乎終于忍不住了,他動作有些滞澀地向着楊磊靠了過來,似乎在訴說着他内心還有着不少慌張與顧慮。楊磊的左手邊坐着人,右手邊是剛剛投身舞池的人留下的空位,青年就那樣在楊磊的目光注視下落座在了這個空位上。
楊磊還是沒有開口,隻是打量着對方,寬松肥大的短袖配一條破洞牛仔褲,褲腳塞在了造型誇張的運動鞋裡,看上去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大學生,以這種形象來接近他的人……楊磊在腦海中搜尋着,似乎是好久沒有見過了。
“你……你好。”青年磕磕絆絆地開口了,憋出了兩個讓楊磊沒忍住笑出聲的字,在他笑過之後,面前的青年的臉幾乎在瞬間紅了起來,即使經由酒吧炫亂的燈光照射,楊磊都能看出他的脖子上都泛起了一陣粉紅。
在青年看向他的時候,楊磊并沒有回話,而是挑眉回去,示意對方接着往下說。
青年像是在内心又做了幾番掙紮,臉上挂了相,面色變化被楊磊收在了眼底,讓他從中獲得了不少樂趣。掙紮良久後對方才又開了口,還是有些磕絆地說:“我……我想,我想和你認識一下。”
楊磊又笑了,他眼看着對方的臉好像又紅了幾分,才終于回了一句:“你為什麼想和我認識一下?”
按照以往的劇本的話,應該是一些早就準備好的恭維的話吧,楊磊心想,他甚至還覺得對方演技不錯,能想出這種新鮮小套路來裝傻吸引他注意,這麼好的演技配上這種長相的話……說不定進軍娛樂圈也會挺受歡迎的?
可是對方顯然沒有帶着這種劇本來,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對着楊磊說了一句:“因為,因為我覺得你長得很帥!我很喜歡!”說完就立馬把頭埋到了自己的掌心裡,像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點好笑。
這不會也是什麼新鮮的套路吧?但他們這個圈子裡真的會有人有耐心玩這種裝純真的把戲嗎?想裝傻來跟他講真心的話應該是最費時間費力氣還不切實際的方法,顯然不符合他們這個圈子的人的一貫行事風格。
追求利益也是要講究效率的。
于是楊磊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這個人,逐漸撿回了他從來沒考慮過的一種可能,那就是眼前的青年确實就是一個誤入酒吧的無知存在,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可能說的是實話,也有可能是看他落座的位置誤以為他是個普通的富二代,所以上來試一試。
“你叫什麼名字?”楊磊放下了酒杯,雙手交握着,對一直不敢看他的青年開了口。
“程……程笑希。”對方擡起了頭看了他一眼,卻又馬上把目光移開了,四處飄忽着不敢落在他身上。
“你不是想跟我認識一下嗎?那就轉過頭來看着我。”楊磊的話帶着些不容人質疑的力量,讓程笑希忍不住順從着與他對視,看着眼前的男人又補充了一句:“我的名字是楊磊。”
“所以,你接下來想跟我做點什麼?”
出乎意料的順利。
這就是程笑希内心的想法,他的慌亂确實不是演的,雖然他确實了解楊家财團大少爺的身份,但真讓他接觸的話心底裡怎麼也要怵上三分,說到底還是因為程笑希是需要更多的實踐經驗的新人。
他是一名新手特工,身處的官方組織常年在追查一個□□團夥,該團夥發展時間較長,勢力盤根錯節,官方一直都挖不到對方的底。程笑希作為一個新手肯定也不會被派去直接接觸最深的地方,他的任務隻是混入上流社會收集信息罷了。
混入上流社會總是需要一個身份的,比如想辦法去和那些少爺小姐們牽上線,像程笑希這種有些可愛的外表,用點手段肯定能吸引到富家小姐。可最後讓他盯上楊磊的原因是楊家财團勢大,若能與其接觸,則獲取信息能更加便利,而且剛剛好的是,圈内公開着一條人盡皆知的信息,那就是——楊家大少爺,不喜歡女人。
被楊磊摟着腰的時候,程笑希有點害羞。他覺得楊磊肯定是故意的,摟着他的手已經順着衣服下擺伸了進去,冰涼的手指接觸到他的皮膚時,程笑希渾身都抖了一下,卻又馬上忍住了,做出一副紅着臉但任楊磊在身上胡作非為的乖順樣子。
隻是摸還不算完,楊磊順手又揉捏了幾下,手感不錯。他不在乎程笑希到底是什麼目的,都一樣的,對他來說都隻是消遣。
楊磊和身邊幾個人打過招呼後就摟着程笑希離開了,身後的人還在對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吹口哨。這間酒吧往樓上走是有房間的,而楊磊在這裡自然有着專門屬于他的房間,雖然他不是每天都來,但房間一定是要保證時刻都是收拾好的狀态。
懷裡的人似乎很緊張,身體一直處于一種緊繃着的狀态,讓楊磊更多了些捉弄他的心思,原本隻是伸進了上衣底下的手逐漸向褲腰活動了過去。程笑希在這時才按住了楊磊作亂的手,但嗫嚅了半天沒說出話來,都跟着楊磊上了樓他怎麼也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現在再阻止楊磊的動作是不是有點做作了?
楊磊被阻止後沒有抽開自己的手,反而是靠到程笑希的耳邊,有一絲酒氣彌漫到了程笑希的臉上,他被楊磊折騰得感覺自己有些頭暈,“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楊磊低聲說着,嗓音被酒液潤過後有些沙沙的,讓程笑希覺得耳朵有些癢。
“沒……沒有的事。”程笑希想轉頭看向對方,結果臉頰一下就蹭上了楊磊的嘴唇,也是涼的,這個人怎麼哪裡都冰冰的,沒什麼溫度,襯得程笑希像個暖爐一樣。
楊磊又笑了,還是那樣輕微到幾乎沒有出聲的笑,像是往程笑希的耳朵了吹了一口氣,讓他頭皮發麻,然後他就在進了房間之後先逃進了浴室裡,試圖在短暫的獨處時光裡緩解一下自己大腦中的混亂。
挺有意思的,楊磊覺得自己又獲得了一個不錯的新消遣對象,他在和程笑希輪流去了浴室後,出來把坐在床上發呆的人按了下去,程笑希的膚色是白皙的,所以受情緒影響染上的潮紅會更加明顯。
他被楊磊按着親了許久,分開後眼神都又開始變得迷蒙,卻在楊磊伸手解他浴袍腰帶的時候突然清明過來。
楊磊心想,你該不會天真到覺得到了這種時候自己還能跑得了吧?
結果程笑希隻是摟着他的脖子,很認真地說:“你不會在我明天早上睡醒之前就直接消失吧?”
……?
在楊磊愣了一下到開口回答的間隙中,程笑希又見縫插針地補了好幾句:“你……我想跟你認識一下不是隻認識一天就行的……!你要…你要是……”他聲音越來越小,“你要是和我睡覺之後是得當我男朋友的……”
“……不當的話也不能在明天直接消失!”
不會真是男大學生吧?楊磊習慣性地挑眉,程笑希正眼眶泛着紅地盯着他,似乎他要是不回話這人就真要試圖逃跑,“我不會直接消失的。”
“……你騙我怎麼辦?”
“我告訴你我住在哪兒,你可以直接去找我。”
“那……那好吧。”癟了下嘴後程笑希就開始紅着臉也去扯楊磊的衣服,把楊磊又逗得在心裡發笑,這人就沒想過其實他也可以說個假地址來騙人嗎?雖然他确實不屑于幹那種事。
真和這種人談個戀愛也挺有意思的,有種讓自己的心态都變簡單了的輕松感。
楊磊難得的沒有吃藥便睡了一個好覺。
程笑希不知道,楊磊的背後就是官方一直在追查的那個□□組織,楊家财團則是組織在明面上的身份,能這麼多年還沒被連根拔起,沒有表面上的僞裝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們還有着埋藏在官方裡的保護傘。
楊磊的父親當年是白手起家,做了不知道多少不幹淨的事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他的父親是在不到四十歲已經有了一番事業的時候才娶了母親,沒過幾年便有了他。
可是楊磊對母親的記憶甚少,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大約四五歲吧,母親便離世了,雖然父親沒有再娶,但楊磊隐隐記得,母親離開的原因是與父親有關的。
模糊不清的像是永遠籠罩着幾層紗布的記憶裡,母親總是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楊磊不明白的遠方,那位舉止優雅的女人話總是很少,同嚴厲的父親之間嘗嘗并沒有什麼交流,即使把小小的楊磊抱在懷裡時,也總是并不言語。
母親離開前的很多事,楊磊都記不起來了,他能想起來的隻有那面寂寞的落地窗與孤獨的女人,在層紗阻隔下,連這一星半點的記憶都已經不太真實了,讓楊磊時常覺得這是否也隻是他的想象。
母親離開後,家裡便隻剩下了父親與他。父親與楊磊并不親近,對他的态度隻有冷酷二字可以形容,他給楊磊安排了許多要學習的課程,也給他請了數不清的老師,那些老師在楊磊的記憶中都已經失去了面孔。
他隻記得自己在那樣壓抑逼仄的環境下,與崩潰往往隻有一線之隔,從早到晚不停歇的課程,與永遠不會肯定他隻會對他下達新的命令的父親,十幾歲的楊磊總是喜歡站到以往母親喜愛的那扇落地窗前,不時幻想着自己能一拳打碎面前的玻璃,然後迎着風向下墜落,從身後的生活手中逃離。
大概是十六歲的時候吧……?楊磊對過去的時間在記憶上總是不清晰的,他隻記得那段時間的自己很少開口說話,時常在上課的時候走神,老師們都向父親反應了這一情況,于是父親讓管家看着他每餐都要服下一種他不認識的藥,說是可以改善他的精神狀況。那是再普通不過的白色小圓片,即使楊磊不知道那是什麼,可他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在那之後,楊磊的藥便再也沒有斷過了,一旦失去那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藥片,他就會陷入劇烈的頭痛當中,神經像是在彼此撕扯着,刺激得他無法保持冷靜,他的正常生活都需要靠着那白色藥片來維持。
十六歲的他可能不懂,但如今已經二十六歲的他早就該明白了,他的父親是一個會用精神類藥物去控制自己還不谙世事的兒子的可怕男人,在楊磊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無法輕易地斷掉服藥了。
藥物能讓他逃離頭痛,讓他獲得安穩的睡眠,還可以給予他自控的能力。
他常年都是需要靠藥物入睡的,不然總是會陷入一些詭異的噩夢,在醒來後仿佛沒有睡過覺一般,甚至精神上比睡前還要疲憊,連挂在眼球上的眼皮都一陣酸澀麻木。
這一天楊磊也隻是忘吃藥了而已,上床确實有助于入眠,但是他的睡眠質量不會很高。所以,能發生這種情況是很神奇的,這種一夜無夢,甚至醒來後覺得自己得到了充足的休息,頭腦靈活又清明的感覺,楊磊已經很久都沒有經曆過了。
他坐起身來,發現程笑希還沒有醒,而且還抱着他的胳膊不願意撒手。稍微思索了一下過後,楊磊想起自己今天也沒什麼非去不可的日程,便幹脆又躺下了,就這樣等着程笑希自然醒吧。
楊磊的父親似乎并沒有想讓楊磊更多的接手财團的事,所以他表面上的人設才會是一個纨绔子弟,平日需要他經手處理的反而都是暗處的事。
大約在二十歲那年,楊磊知道了自己一直在父親的控制下服用着精神類的藥物,他也随之逐漸調查着,從其他人的嘴裡模糊地還原着關于母親的那些事。
父親對任何人與事都有着極強的掌控欲,他當年大概是深愛着母親的,隻不過是他可怕的掌控欲隻會傷害到對方。母親同楊磊服過一樣的藥,後來她也一直想戒掉,她不想生活在控制下,這樣的做法卻隻能讓自己的精神狀況每日俱下,最後承受不住的她選擇了離開。
這份可怕的控制便從母親身上轉移到了楊磊的身上,父親一心想讓楊磊接手自己暗處的産業,自然也不會允許他的兒子脫離掌控,有一絲一毫背叛他的可能,這個男人無法接受一星半點的背叛。
楊磊也根本沒有逃離這個選擇,身處其中該怎樣脫身,難道去自首嗎?他已經在父親的命令下手上沾染了累累血債,自首可能最後也隻是成為一個犧牲品吧。
況且,對比起自首去牽連家族組織下水來說,楊磊更希望有一天能将父親取而代之,由他坐上那個位置。這樣……他才能不被任何人掌控,徹底成為那個掌控别人的人。
程笑希剛醒來時,意識還沒完全清醒,他努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身旁好像還有一個人,常年獨身的他當然第一反應是受到了驚吓,接着程笑希就發現自己還雙手把對方的胳膊環在懷裡,臉上瞬間就如同昨夜一般燒了起來。
“你……你沒走啊。”程笑希說着,卻又在說完後突然想起是自己喊着讓對方不能醒了就消失的,他這是在說什麼奇怪的廢話啊!
“嗯?不是你不想讓我走的嗎?”楊磊這下才又坐了起來,有些逗弄意味地朝程笑希靠了過去,“不是還要我當你的男朋友嗎?”
兩句話就把程笑希說得更害羞了,他整個人往下縮進了被子裡,試圖提起被子掩蓋自己紅透了的臉,卻被楊磊掀起被子一同鑽了進來。被子隔絕了光線,一片黑暗中楊磊又伸手抱住了他,再一次吻上他的嘴唇。
大早晨就是一番折騰,加上前一天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程笑希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推了推楊磊問:“你不餓嗎?”在結束溫存後正在握着手機查看消息的楊磊思索一瞬,“你想去我家裡吃還是去外面吃?”
不愧是大少爺,去外面吃肯定會是什麼超級高檔的餐廳吧!程笑希想到這裡,便直接選擇了去楊磊的家裡吃。
要問為什麼,那當然是高檔餐廳固然難得,可快些和楊磊混熟更為重要,第一天就能混到楊磊家裡去那可是不得了的大進程。
酒吧的服務人員敲門給楊磊送來了一身新衣服,昨夜換下的衣服則被直接取走了,程笑希沒衣服換,隻能再把那還挂着散不掉的煙酒氣的衣服又一次穿到了身上。
楊磊是親自開着車載程笑希回家的,讓他不禁有些好奇,以剛才那架勢來說,下了樓不該有個專門來接楊磊回家的司機嗎?怎麼會是大少爺親自開車?程笑希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楊磊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頭也沒轉地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我可是為了和你獨處才親自開車的,男朋友。”
……這人真會說讓人臉紅的話!
程笑希手上蹂躏着自己的衣服下擺,半天才憋出一個“好”字來,轉過頭去便看見了楊磊春風得意的神情,看上去大概心情好得不得了。
看程笑希臉紅的樣子确實是一件有意思的事,畢竟會來找上楊磊想要纏着他不放的人,在類似的事情上基本都熟練又直接,帶着極強的目的性前來自然就失去了害羞的理由。
而程笑希則是個說上兩句就會自己開始害羞的性格,讓楊磊獲得了不少通過自己的言語成功控制了對方的情緒的快感。又輕松又簡單,單純到讓他開始思索着要把程笑希多留在身邊一些時日,至少得待到他汲取了足夠的快樂為止。
見識完大少爺的午飯後,楊磊甚至直接提出了直接把程笑希接過來住的要求,這是什麼火箭速度的進展啊……程笑希腹诽過後還是拒絕了,隻是先和楊磊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順便又互相了解了一下,聽上去就能想象到場面像相親一樣尴尬。
當然,可能尴尬的隻是程笑希。
晚上楊磊又開車把程笑希送了回去,轉頭就讓手底下的人去調查對方的背景了,他隻是不在乎對方是什麼目的,但不能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
到手的資料和程笑希口中的差不多,大四的金融專業學生,目前正在一家小公司實習,工資約等于沒有,房子也是和别人合租的,到酒吧隻是經朋友慫恿後的誤入。
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單純的讓楊磊不想相信,于是他就讓手底下的人繼續深入調查去了,短時間沒挖到後面隐藏的東西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自然屬于每對情侶都該有的熱戀期,楊磊每天在下班的時間去接程笑希,拉風的豪車加上他戴着墨鏡懶散靠在車邊的樣子,頗有一副上演偶像劇的架勢,每次都能引來一衆路人圍觀,把程笑希搞得一見了他就要跑過來上車,然後紅着臉讓他快走。
楊磊每天都帶程笑希去不同的店吃晚餐,程笑希活脫脫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确實沒來過這麼多高檔的店,看他吃飯真的會讓人很有食欲,吃到腮幫子鼓起來,像小松鼠一樣,搞得楊磊經常吃一半就轉而去盯着程笑希看,欣賞對方吃飯好像比自己吃更有意思。
可惜程笑希要根據他自己的人設好好扮演一個會被壓榨的實習生,所以他們約會的時間往往都是在下班之後。
能晚上睡在一起的時候,楊磊就能少吃一片藥,但自己一個人睡得話便一如往常,靠吃藥來緩解自己總是在緊繃着的精神。
在程笑希上班的時候,他也有别的手段在楊磊面前刷存在感,比如每天都沒有停下過的發消息,從睡醒了開始發的早安再到今天吃了什麼早餐,還有今天在公司樓下又遇見了那兩隻流浪貓,一隻橘貓一隻白貓,每天見了他都要跟他走上一段路。中午拍了自己的食堂員工餐發過去,再關心一下大少爺中午吃了什麼豐盛的東西。
熬到晚上了便是令人期待的晚餐約會時間,一開始楊磊是雷打不動的沒有停過,後來他偶爾有事情需要去處理,便沒辦法抽出時間去見程笑希,在這時候程笑希都會問他有沒有時間打一個視頻電話,就像每天打卡似的,沒有的話他也會在睡前給楊磊發一句晚安。
一開始楊磊沒什麼回的心思,雖然消息他都看了,但是他更喜歡在晚上直接見了面說話。後來感覺對話框裡總是隻有對面的人在不停發消息,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楊磊便開始偶爾回上幾句,換來程笑希狂轟亂炸地再發來無數個氣泡。
楊磊有很多個手機用于聯系不同的人,在他去做事的時候一般都是不會帶這個日常用的手機的,在這種時候他在程笑希那邊看來就像失聯了一樣。于是程笑希便抓住這一點順杆爬,以此為由想要多了解一下楊磊的工作與生活,最好能再多融入一下他的交際圈。
他委屈巴巴地嘟着嘴對楊磊說:“你每次玩失蹤不理我,之後還不告訴我你都去幹了什麼,你都不考慮我會怎麼想嗎……”鏡片都擋不住他哀怨的眼神,讓楊磊莫名其妙地産生了一種愧疚與心虛。
明明他确實可以不用在乎對方在想些什麼的。
後來楊磊就開始逐漸帶着程笑希去和他作為纨绔子弟的那些朋友一起玩了,比如在晚上去那家當時他們倆個遇見的酒吧。
在這種場合下雖然聽不到什麼稱得上機密的東西,但程笑希聽到了不少屬于上流圈子裡的八卦,順帶還能了解一下這些大人物們背地裡的關系。再加上他現在還是楊磊的人,基本上隻要裝傻提出來問題,其他的人都會上趕着為他解答。
每次在類似的聚會結束後,楊磊都要把程笑希帶回去陪自己睡覺,有八成的時候真的隻是最簡單最普通沒有任何内容的睡覺。楊磊像抱着一個等身抱枕一樣把程笑希環在懷裡。
程笑希經常比楊磊睡着的還晚一些,在這種時候他總是在想東想西,比如他覺得自己對楊磊的感情不知從何時起已經變得沒有那麼單純了,像發消息這種事,一開始隻是他根本不在乎對方會不會回的一種刷存在感手段。
可漸漸地他會開始因為楊磊的回複而高興上許久,甚至還會期待每天下班後的約會,也會為楊磊沒有時間導緻無法見面而失落。他抓住楊磊失聯的那一點不止是借口,他大概是真的開始想融入楊磊的生活,也會因為聯系不上楊磊而擔驚受怕,害怕對方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程笑希還喜歡在這種時候偷偷觀察楊磊睡着後的樣子,剛開始基本都是皺着眉頭,過一會兒又舒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