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剛搬進來的新室友真是太神秘了。
他要麼不出門,要麼就是在深夜出門又在深夜回來。經常在進出的時候拎着一個黑色行李袋,喜歡戴帽子和口罩,好像也挺喜歡戴手套的。性格有點孤僻不愛理人,最開始和他打招呼都被忽視了……
程笑希坐在轉椅上來回搖晃着,他這位神秘的室友真是讓他心癢癢。先前他在對方搬進來的那一天上去熱情地做自我介紹,隻換來了對方一個冰冷的眼神,最後連名字都沒問出來。
不過問名字确實不是難事,程笑希隻要去問一下房東就能知道了——他的室友叫楊磊。
很快,他又被楊磊十分不尋常的作息和出行時間吸引,他覺得對方說不定在幹什麼不一般的事。于是程笑希試圖黑進楊磊房間裡的電子設備,結果一無所獲,這個人平時根本不用那些常用設備!
這讓天才黑客感到無比氣餒。但很快,他心中又萌生了一絲不道德的邪念,雖然程笑希實打實的心虛,但他很快就說服了自己,他都是天天靠接灰色單子生活的黑客了,真的還要講究道德?
于是,程笑希黑進了攝像頭的控制系統——他知道房東在每間房間裡都安裝了攝像頭,隻不過都沒有使用。他打開了楊磊房間裡的攝像頭,開始從監控畫面中了解自己這位神秘的室友。
房間内過于整潔,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對方愣是把房間住出了一種沒人住的感覺。程笑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東西丢得到處都是,沒有一處不淩亂的,簡直跟狗窩一樣……不對,他怎麼能說自己是狗呢!
惡狠狠地咬了下後槽牙後,程笑希決定撸起袖子去收拾一次自己的房間。
這份突如其來的激情在持續了不到一刻鐘後迎來終結,就勞動了這麼一會兒他都感覺自己要虛了,算了,反正這是他的房間,他住着舒服就行了。
程笑希開始了在屏幕後頭觀察自己室友的生活。隻要他手上沒活兒,就一定要去看看楊磊在幹些什麼。
他之前就已經發現楊磊從來不會用家裡的廚房,也沒有在客廳多停留過,再加上楊磊從來沒有點過外賣這種東西,程笑希一直都頗為疑惑。在觀察一段時間後他推測出楊磊八成要麼是在外面吃飯,要麼就是回房間吃他的那一箱箱速食食品。
這就更不像正常人了,哪會有人在和平年代過得像糧食緊缺一樣啊?天天吃這個,程笑希都要以為他是在行軍打仗了。
更讓程笑希無語的是,這楊磊明明每天就沒吃什麼好東西,他偏偷窺到了楊磊換衣服的時候露出的精瘦身材,明顯就是鍛煉過的。那不是單純的瘦,是骨架上覆蓋着一層帶有力量感的薄肌,從性感的肩胛骨與鎖骨到若隐若現的腹肌,再到優美的人魚線……程笑希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他是男同性戀,他攤牌了。
天天窩在這偏僻地方的小出租屋幹見不得人的勾當,程笑希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過感情生活了,連單純的床上生活都沒有。
但是他可以在偷窺楊磊的時候解決一下自己的個人問題,雖然聽上去有些猥瑣,但他覺得這比看片有意思多了。一般的片裡可沒有像楊磊這樣合他口味的男演員。
程笑希開始美滋滋地幻想自己哪一天能和楊磊的關系更進一步。當室友不就是同居嗎?他倆都同居這麼久了,再發展發展新關系也不是不行吧……不過,程笑希隻是有膽子想,他可沒膽子去楊磊跟前說,畢竟楊磊那生人勿近的氣場真的太吓人了。
這樣美妙的生活持續了半個多月。直到那一天淩晨三點多,程笑希結束了持續十幾個小時的昏天黑地的趕工,終于能閑下來看看楊磊在做些什麼以作放松。
可是楊磊不在家,但就是這麼巧,他剛在椅子上癱了幾分鐘,就聽見外面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是楊磊回來了。
程笑希豎起耳朵聽着楊磊的腳步聲,果不其然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接着又是開門與關門的聲音。程笑希這時終于在監控畫面上看見了楊磊,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長款風衣,手上提着一個黑色行李袋,程笑希見過這個行李袋很多次,隻不過今天是他第一次見這個行李袋裝滿了東西。
這時程笑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忙活這麼長時間都忘了吃飯。正當他拿起手機準備點個外賣的時候,畫面裡的楊磊居然拉開了那個神秘的行李袋。
程笑希一下子睜大了眼,他真是巴不得把臉貼到屏幕上去,這行李袋裡到底裝了什麼?他可真是太好奇了!
随着拉鍊從這頭去向了那頭,行李袋裡的瓶瓶罐罐們算是見了光。楊磊伸手把它們挨個拿了出來,整齊地擺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這些罐子裡面都裝滿了溶液,所以一定不會太輕,浸泡在溶液裡的東西也足夠多樣——有骨骼、殘肢、還有豔麗的内髒。
程笑希險些從自己的轉椅上跌下去,他已經差點一腳踹翻自己的主機了。
不是……救命,那都是什麼啊?!那是人體器官嗎?為什麼楊磊會拿出這種東西……楊磊到底是什麼人?
寒意順着他的脊梁骨往上蹿,程笑希下意識抹了下額頭,真就摸到了一手冷汗。不……萬一、萬一那都不是真的呢,會不會隻是道具?或者楊磊是什麼醫學工作者……可是,程笑希又想起了楊磊那種種不尋常的表現,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啊……
程笑希被吓得靈魂出竅,雖然他也不是什麼遵紀守法好公民,可他離殺人放火還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啊!這要是讓楊磊知道他在後面偷窺,他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要不他趕緊把攝像頭關了吧?然後把能清理的東西都清理了,把視頻記錄都删了,反正不能讓楊磊發現這些事。
可惜,楊磊沒給程笑希這個機會。
在那雙慌亂的眼睛再次看向屏幕的時候,畫面裡的人對着攝像頭的方向擡起了頭。
程笑希好像在一瞬間和楊磊對視了,他對上了那雙毒蛇一般的黑瞳,楊磊在看他,楊磊知道攝像頭的存在!随着一陣哐啷亂響,他終于一屁股栽在了地上。
畫面中的楊磊從行李袋中拿出了最後一件物品——一把斧頭,然後他從自己的衣櫃中取出了一雙黑手套,動作頗為優雅地套在了自己修長的手指上。
下一秒他提起了那把斧頭,走出了自己的房門。
咔哒,咔哒——
程笑希聽到了皮鞋跟砸在地闆上的聲音,楊磊的腳步聲分明就是朝着他的房間來的,這跟魔鬼來找他索命有什麼區别!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去把自己的房門反鎖上,他該怎麼活着走出這裡?跳窗?這可是七樓啊!他一個收拾房間都要喘的人哪來的這種身手。那怎麼辦……他現在隻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門鎖能頂上事,但他剛剛也看見楊磊拿的那把幾乎能拖在地上的斧頭了,那太吓人了!
腳步聲終于停在了房門前,程笑希已經縮在了窗簾後面。接着是斧頭重重劈在房門上的聲音,木頭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哀嚎,那把斧頭就像懸挂在他腦袋頂上的閘刀,宣告着他離完蛋已經不遠了。
一下接着一下,程笑希捂着嘴不敢出聲,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他真的還不想死啊……他還沒活夠呢,他到底為什麼要閑得沒事偷窺人家?這下好了,要把自己的小命玩進去了……就算他可能也稱不上好人,但他在楊磊面前不就跟小雞崽一樣嗎?捏一下就要斷氣了。
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程笑希覺得可能有一輩子那麼漫長,又像隻有一眨眼那麼短暫。門鎖終于支撐不住了,它在斧頭的攻勢下宣告了投降,楊磊一腳踢開了房門,提着斧頭走了過來。
還是那宛如死亡倒計時般的鞋跟脆響,一步步碾在了程笑希的心髒上,他在窗簾後面抖成了篩子,藏在這裡就像掩耳盜鈴,楊磊一定能找到他。可他還能怎麼辦……?
楊磊是從地獄來找他索命的惡魔,而這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後幾秒鐘。
腳步聲停止,楊磊擡手一把抓起了窗簾,程笑希正抱着膝蓋縮成一團,他驚恐地看向這個男人,抖着聲音說:“我……别殺我,求你了……”
楊磊笑了,他蹲下身,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朝着程笑希伸了過來。這讓程笑希誤以為此時就是他人生的終結,他條件反射地閉上雙眼,然後就此失去了意識。
手腕…胳膊……都好酸,又酸又痛,頭也好痛……為什麼感覺手腕這麼疼?我這是……
程笑希從昏迷中醒來,覺得自己累得好像跑了一場馬拉松,身上的肌肉好像在被什麼東西扯着。他動了動手腕,聽見了鐵器相碰的清脆聲響,他怎麼會聽到這樣的聲音?
在狠狠地甩了幾下自己裝着一團漿糊的腦袋後,程笑希的意識終于清明了一點。他發現自己好像被吊起來了,還是一個剛好能讓他的腳尖着地卻無法完全站在地上的高度,再加上他之前失去了意識,全身的重量都憑借被铐住的手腕支撐,胳膊自然會無比酸痛。
慶幸的是眼鏡還在他的臉上,不然這六百多度的近視能讓他看哪兒都隻能看見一團馬賽克。程笑希環視四周,昏黃的燈光平添壓抑,他看見了楊磊正坐在他斜前方,一定是楊磊把他吊在這裡的。
那個綁了他的可怕男人正俯身擺弄着什麼東西,程笑希能聽到金屬摩擦的聲響,他看清了楊磊手中正握着一把足有小臂長的刀——楊磊居然正在他前面磨刀!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程笑希又知道害怕了,他想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的嘴上勒着布條,這布條甚至早就被他的口水浸濕了。他狼狽地掙紮了幾下,隻能換來鎖鍊發出聲響與手腕更加疼痛。
于此同時他還發現自己居然被楊磊剝了個幹淨,楊磊為什麼還要脫他的衣服?是要把他變成和那些玻璃罐裡一樣的人體标本嗎?!
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來不及在乎難不難堪了,恐懼不費吹灰之力就占據了上風,在死亡面前還在乎什麼丢人和羞恥心?
楊磊自然從程笑希醒來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但他還是慢條斯理地磨着刀,聽着程笑希無謂的掙紮發出的聲響,令人感到愉悅的優美音節。
在他把刀磨到自己滿意的程度後,楊磊直起身來,又來回欣賞了一遍磨得鋒利的刀刃,确認無誤後他離開了長凳,提着刀走到了程笑希的跟前。
楊磊現在沒穿着那件風衣,隻有襯衫配了一條長褲,這件酒紅色的襯衫開了一半的扣子,讓程笑希一眼就能看到他着迷過的身材。襯衫長袖被解開扣子掀到了關節處,露出了隐隐有青筋顯現的小臂、尖利的腕骨、藝術品般的手——以及那隻手上握着的尖刀。
真是要命了,他剛剛到底在做些什麼?楊磊都提着刀走到他跟前了他居然還敢偷看人家的鎖骨和襯衫内的風情,他這是被吓到脫敏了嗎?!
當刀刃提到程笑希的臉側時,倒立的汗毛比他本人先一步感受到了恐懼。楊磊這是要幹什麼……也不跟他說句話就要把他殺了?那為什麼還要等他醒,就是因為刀沒磨好?
不想死的本能讓程笑希使出全身的勁兒往後縮,但被吊在這裡的他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濟于事,他不過就是砧闆上的魚肉,是生是死全看楊磊的心情。
不過楊磊沒打算現在殺了程笑希,他用刀刃割斷了程笑希嘴上的布條,重新賦予了程笑希說話的權力。
“我……你别殺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偷窺你的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剛能說話程笑希的嘴裡就蹦出了一連串的求饒,楊磊還願意聽他說話,他們還能溝通,那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活下去。
隻是楊磊好像完全沒在聽他說話,而是自顧自地把玩着那把利刃,翻來覆去的從各個角度端詳。可程笑希不敢停下來,他一直重複着那些無意義的求饒,祈盼楊磊能分給他一星半點的憐憫。
等楊磊玩夠了,這把刀便再次在他手中旋轉,而後刀尖指向了程笑希。他把刀抵在程笑希的下巴上,稍微用力就能逼對方擡起頭來與自己對視。
那雙因為短時間内流了太多眼淚的眼睛已經紅腫了,此時正因為驚恐而不敢合上,正直直地盯着他。楊磊甚至能從那雙眸子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微笑着,唇角露出天生尖利的牙齒,“那……你想好怎麼祈求我的原諒了嗎?”
怎麼祈求……他能給楊磊什麼?他能做什麼?楊磊會需要什麼?程笑希想不到,他想不出自己在楊磊面前有什麼籌碼,如今他可能除了自己這條命之外一無所有。
“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很聽話的,你别殺我我可以幫你做事……”
“聽話?”楊磊的眼神更加戲谑了,他似乎反複品味了一番這兩個字,“那我就給你一個聽話的機會吧。”
“從現在起,來做我的狗吧。”
……狗?
程笑希沒有理解楊磊的意思,什麼叫做他的狗?狗需要幹些什麼,看門嗎?不過……他這是活下來了嗎?楊磊就這樣輕易地松口了,他不用死了?
在程笑希還在胡思亂想,并準備開口問一下什麼叫“做他的狗”的時候,楊磊已經過來打開了吊着他的鎖鍊,程笑希腿上一直沒吃勁兒,剛被放開就跪在了地上,磕的膝蓋生疼,也不知道破沒破。
他一聲痛呼之後還想在地上緩一緩,可楊磊沒給他這個機會,他手铐上的鎖鍊還被楊磊拽在手裡。楊磊的手勁太大了,他剛一用力就扯得程笑希往前挪了一下,皮膚蹭在地闆上感覺火辣辣的。為了不繼續吃苦頭,程笑希趕緊借着楊磊的力站了起來。
“珍惜這段路吧,等走完這一段路,以後你就隻能用爬的。”
什麼意思……程笑希被楊磊扯得踉踉跄跄,他走出了這間燈光昏暗的房間,發現他已經不在自己的出租屋了,楊磊在他昏迷的時候把他轉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經過走廊之後是一個拐彎,然後是一扇鐵栅欄門,這不是普通的房門,更像是牢房或是狗籠子上的門。程笑希此時才意識到了什麼,楊磊這是真的要把他當成狗了嗎……
進了鐵栅欄門,楊磊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這回除了屁股以外連尾椎骨都開始疼了。但偏偏他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還生怕把楊磊惹得反悔,一生氣又要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這間房間裡大概是有窗戶的,程笑希能看到厚重的窗簾,窗簾的材質密不透光,讓他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間。與窗簾相對的房間一角有一根連接了天花闆與地闆的鐵杆,他現在就正蜷縮在鐵杆的旁邊,剛想要坐起來就被楊磊瞪了一眼。
“别亂動。”楊磊低聲說,然後取過了原本扣在鐵杆上的項圈,接着他又把程笑希拽了過來,似乎是要把項圈套在他的脖子上。
程笑希大氣都不敢出,在楊磊的手經過他的脖子的時候,他都産生了一種會被這雙手扼住咽喉的錯覺。
這個項圈不是程笑希想象中的皮革制,側邊還帶着一個他不認識的機關,而項圈前方還連着一條鎖鍊,另一端扣在了他的手铐上,讓他的雙手最低隻能放在腰部的位置,若是再向下就一定要牽扯他的脖頸,迫使他佝偻起身子。
“你…你要把我關在這裡嗎……”程笑希等楊磊停下了動作才敢說話,可是楊磊好像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來,站起來試試。”楊磊站在他面前俯視着他,這個男人似乎在微笑着,但程笑希卻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危險,楊磊的眼神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他沒有辦法用手撐地,隻能别扭地單純靠雙腿的力量起身,但他隻是剛起了不到一半,脖頸處就傳來了劇烈的刺痛,讓他頓時又癱坐了回去,然後雙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劇烈地喘息起來。
楊磊還在看着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程笑希不懂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問:“剛剛……是怎麼回事?”
可是楊磊不理會他,他隻好揣摩對方是什麼意思,是要他繼續重複站起來的動作嗎?程笑希再次嘗試了一次,顫抖着起身,而後又受到了如出一轍的電擊,這一定是來自那個項圈的功能,他被電得喉嚨發緊,簡直要說不出話來。
這下楊磊才蹲下身來,擡起他的下巴,看向他因驚恐而縮小的瞳孔,“以後,隻要你起身超過了我規定的高度,就會像剛剛一樣。”
“所以,坐下或是乖乖趴下,好好當狗,明白了嗎?”楊磊邊說着話,邊揉了揉程笑希的頭發,就像主人在撫摸自己的狗一樣。
僅僅兩次電擊的痛苦就已經讓程笑希感受到了無盡的恐懼,他完全是下意識地點着頭,嘴裡念叨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楊磊看起來頗為滿意,他起身出了房間,留下魂不守舍的程笑希一人在房裡。楊磊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楊磊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人看,程笑希雙手緊緊地抓住脖子上的項圈,可他扯不下來,越使勁隻會越勒得自己喘不過氣。
自從他被電擊第二次之後,眼淚就再也沒有停下來過。為什麼……他到底為什麼會經曆這些,他當初為什麼要犯那個賤?如果他沒有偷窺楊磊,是不是就不會落到如今這番境地?
好可怕…不想被關在這裡……可是他能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楊磊出去取了一趟東西,回來看見程笑希正在那抱着自己的膝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過去用皮鞋尖輕輕地踢了一腳,“把腿分開,坐直了。”
程笑希擡起頭來,不知道楊磊這次回來又要做些什麼,還要繼續折磨他嗎?可是他又不敢不聽楊磊的話……程笑希乖乖地靠牆坐着,在準備把腿分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沒穿衣服,他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羞恥,楊磊這是什麼意思?
在坐直之後這膝蓋就跟黏在了一起一樣,怎麼都分不開。他是人啊……他也有自尊心的,讓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私密的部位……他怎麼能跨過心裡這道檻啊?
在程笑希心理鬥争的時間,楊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點事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他說。
“你要、你要幹什麼……”程笑希擡起頭來看向對方,露出了近乎乞求的目光,“求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不想…”
“你沒有不想的權力。”
撂下這一句話後楊磊再次走出了房間,等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根兩端有可調節距離固定裝置的分腿杆。
新養的狗确實不夠聽話,但還好他有的是手段讓他的狗知道誰才是主人。
分腿杆直接把程笑希的腳腕固定在了兩端,任他不斷用不能更可憐的哭腔求饒,楊磊也不會給他絲毫同情心。他隻能被迫打開自己的雙腿,将一切展現在楊磊面前。
接下來的事情對程笑希來說煎熬得如同一場酷刑。楊磊把軟膏細細塗抹在他每個生長着體毛的部位,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往後縮,卻發現退無可退。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楊磊還輕聲哼着歌,讓程笑希覺得這宛如劊子手在對他手下的犯人進行死前的祝禱。
他已經清楚楊磊要做些什麼了,可當楊磊拿出刀片的時候他還是無法遏制地感到驚恐。那甚至不是一把專業的剃刀,隻是一片完整的刀片。
刀片在楊磊的手指間上下翻轉着,靈活的如同蝴蝶飛舞。接着刀片便貼在了程笑希的身上,在那些體毛離開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一部分身為人的尊嚴也被一齊帶走了。
程笑希已經明白了,楊磊是認真的要把他當作自己的狗。這個可怕的男人現在悠閑得就像在給自己的狗修剪毛發一樣,絲毫不在意面前的人的胸腔在如何劇烈地起伏着。
最後程笑希的全身上下都被楊磊剃了個幹淨——除了頭發,他該感謝楊磊至少把頭發留給了自己嗎?可他覺得這大概隻是因為楊磊覺得頭發沒了不夠美觀,楊磊隻是在乎自己的觀感而已,程笑希怎麼想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哭得太久,程笑希眼睛都開始痛了,他在楊磊卸下那根該死的分腿杆後馬上再次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再深深地把腦袋也埋了進去。
好痛苦……他真的該為了活命選擇屈服嗎?這樣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
看着小狗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楊磊的心情好到比又殺了幾個人還暢快。這麼看來養狗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前期調教的過程,訓導一條聽話的乖狗……多麼有成就感的事。
清掃了一遍房間後,楊磊決定進行今天的最後一項工作。他坐在程笑希對面的沙發上——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觀賞席位,是程笑希于拴在鐵杆上的鎖鍊限制下無法觸及的距離。
楊磊先把玩了一會自己手中的硬币,這是他為壓軸節目準備的小道具。他的狗似乎一直都沒有看他的意思,但還好這是第一天,楊磊還有足夠的耐心。
他用鞋跟敲擊了一下地闆,然後命令道:“擡頭。”
仍處在被剝奪尊嚴的痛苦中的程笑希不願作出反應,可能是因為他求生的欲望都被磋磨了不少,如今居然也有膽量忽視楊磊的命令了。
他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比這樣活着強?
楊磊看着在他面前裝鴕鳥的人,心裡忍不住發笑。程笑希現在已經不怕惹怒他了,說明先前令其恐懼的理由已經份量不足了。可是程笑希未免太過天真,世界上多得是比死亡更怕的事,楊磊也有的是手段讓他生不如死。
楊磊再次用鞋跟敲擊了地闆,接着對程笑希說道:“如果你不知道什麼叫聽話,我就現在牽着你去街上遛一遛。”他的語氣過于散漫,就像在聊今天晚飯過後要做些什麼一樣。
什麼……牽着他?去街上?什麼遛一遛……遛狗嗎?他現在連衣服都沒穿,脖子上還套着那個會根據高度電擊他的項圈,他連站都站不起來!楊磊想幹什麼?就讓他以這種形象去街上像狗一樣爬嗎?
在程笑希瞬間擡起頭看向他的那一刻,楊磊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他将自己把玩許久的硬币扔到了程笑希的面前,力道無比精準,這枚硬币剛好停在了對方的腳邊。
“扔到數字,我就給你說話和叫我主人的權力,反之,你以後就隻能像小狗一樣汪汪叫。”
“用這枚硬币決定自己的命運吧,祝你好運。”
程笑希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指甲也摳進了肉裡,他的膝蓋上一會兒一定會留下十個新鮮的指甲印。他剛剛居然還想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卻沒想過楊磊根本就沒有給他死的機會。他可不想被楊磊牽到街上,他不能…絕對不可以……
不要再用無謂的掙紮去換更多的痛苦了,不要再挑戰這個男人的耐心了。
他已經想明白了,他該老老實實地聽楊磊的話的。程笑希伸手去拿那枚硬币,硬币卻三番五次從他手中滑落,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抖得有多厲害,一雙手哆嗦得像什麼人發病了在抽搐。
一枚硬币,輕得宛如沒有重量。程笑希把它握在掌心中時卻感到了千斤之重。如果他連說話的權力都失去的話,他還剩下什麼?
所以…拜托了……一定要是數字啊。
他雙手合十開始了無意義的祈禱,在把硬币抛出去的那一刻程笑希閉上了眼,他能通過聲音判斷硬币已經落在了地上,現在已經有結果了,可他完全沒有勇氣去看。
然後他又聽到了屬于楊磊的皮鞋跟的聲音,楊磊走到他跟前了,似乎俯下了身,他說:“恭喜你。”
程笑希一顆心已經懸在了嗓子眼,他其實不是很相信楊磊的恭喜二字,那會是他想要的結果嗎?說不定楊磊隻是在恭喜他可以徹底失去做人的權力了呢?
他睜開雙眼,看向面前的地面上——是數字,确實是數字的那一面。程笑希現場上演了一次何為喜極而泣,他馬上把硬币撿了回來,握在自己的心口前,似乎把這小小硬币當作了一件珍寶。
這種欣喜若狂的情緒讓他在旁人眼裡大概看起來像是得了失心瘋。
楊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程笑希越是崩潰,他越是興奮。楊磊喜歡這種控制與支配他人的遊戲,他可以精準地預測程笑希的心理活動與他會做出的每一個選擇,然後再一步步地把這個人改變成自己想象中的樣子。
今天他已經玩夠了,也是時候該休息了。楊磊再次轉身準備離開房間,他敲了敲鐵欄杆,瞬間吸引來了程笑希的目光。
“明天見。”他說。
“你……你不回來了?”程笑希略有些磕絆地發問,剛才哭了太多次,他現在一下子都沒認出自己的聲音。
明天見是什麼意思?楊磊要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了?他現在就坐在地闆上,楊磊的意思是讓他就這樣過夜嗎……?
“……你倒是提醒我了。”楊磊回頭,露出一個十足玩味的笑容,程笑希從中聞到了危險的意味,楊磊又要做什麼?這個男人肯定是又想到什麼折磨他的把戲了。
靠在鐵欄杆旁,楊磊把手抄進了口袋裡看向縮在角落的他,“我剛剛有告訴過你,你獲得的是說話和叫我主人的權力。”
“那麼……你剛剛是怎麼稱呼我的?”
這明明是一個問句,從楊磊的嘴裡吐出來卻像是一條必須立刻執行的命令,音調不高卻有十足的壓迫感。
程笑希覺得那兩個字過于難以啟齒,從他醒來以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他的想象,他毫無心理準備,現在也是一樣。可是他隻能被楊磊牽着鼻子走,楊磊會逼迫他去接受,然後做出那些他不情願的事情。
“主、主人……主人不回來了嗎……?”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那兩個字,然後把頭深深低了下去,咬緊已經快被自己蹂躏出血的下嘴唇,他又想哭了,即使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有徹底風幹。
“我告訴過你了,明天見。”
楊磊覺得在當狗這件事上,程笑希也許有着不錯的天賦,至少成功地取悅到了他,他開始思考明天要不要給自己的狗一點小獎勵。
不聽話有懲罰,那聽話總該被賞賜些什麼吧?雖然那不一定是程笑希想要的東西,但隻要楊磊覺得是獎勵——那就是獎勵。
在楊磊離開後,程笑希試着往栅欄門那邊挪動了一下,發現鎖鍊的距離完全不足以他夠到欄杆,他甚至都看不見外面的樣子。
努力了半天無果後程笑希又縮回了自己的小角落,他剛剛才注意到自己身後的牆壁也并不普通,摸上去有一些柔軟。他用拳頭敲了幾下,完全感覺不到痛,但同時也敲不出聲音,這是隔音材質嗎……?防止他求救?
地闆算不上涼,但他就是坐着不舒服,就這樣躺在地闆上睡覺也太硌得慌了吧……要是有個枕頭說不定都好一點。但還能怎麼辦呢?他除了忍着别無選擇,總不能把楊磊喊過來自讨苦吃吧?
最後他還是沒有選擇躺在地闆上,而是背靠着牆面抱着膝蓋睡着了。這一覺睡得一點兒也不踏實,閉上眼睛就夢見自己藏在窗簾後面,緊張地聽着外面的腳步聲,一次又一次。
在重複了幾次後,他藏身的窗簾終于被拉開了,程笑希也終于從夢中驚醒。發現楊磊正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看書,楊磊在這裡多久了?他睡得有這麼死嗎?
他剛一醒就扯動了鎖鍊鬧出了動靜,楊磊想不發現都難。程笑希露出一副脆弱的可憐樣子,一看見他就要下意識往後縮。
楊磊合上了手中的書,對程笑希說道:“今天,我來教你如何成為一條合格的狗。”
然後他把手中的書甩到了程笑希的跟前,外帶書封上别着的一根針管筆。程笑希不知道楊磊是什麼意思,他猶豫着要不要把那本書拿過來。
剛剛他偷瞄了楊磊好幾眼,今天楊磊好像又帶了不少東西進來,其中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放在楊磊手邊的那個東西——好像是一根鞭子,這讓程笑希不禁害怕地吞了口口水,他可不想被那根鞭子抽在身上,肯定是他忍受不了的痛。
“現在,在扉頁上簽下你的名字吧。”
楊磊提出了命令,程笑希隻知道自己要服從,那根鞭子就足以對他起到威懾作用了。他歪着身子去拿那本書,然後翻開書封,取下那根筆,剛要抖着手寫下第一個字就聽到了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的聲音。
是鞭子抽到了他的胳膊上,隻這一下就把他的眼淚都疼出來了,書和針管筆都一齊摔回了地上。楊磊轉着手裡的鞭子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聲音從上方傳來。
“這是第一課,你現在是我的狗,狗——是不會寫字的。”
程笑希隻會胡亂點着頭,然後試圖用手去撫摸一下自己被鞭子抽到的地方緩解疼痛,可铐在一起的雙手根本摸不到那個地方。他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破皮,但那裡已經完全腫起來了,現在正像有無數小針紮在肉上那樣細密的疼,而且還有些發燙。
“現在,告訴我這本書的題目是什麼。”楊磊拿着鞭子的手垂了下來,在程笑希低着頭的時候隻能看到他的皮鞋尖和長鞭的鞭尾處。
他又抹了兩把眼淚,再接着用那個别扭的姿勢把書拿了回來,然後剛讀了兩個字就再次被鞭子抽在了另一條胳膊上。
這一鞭子好像比上一次還要痛,楊磊對他說的話也跟惡魔一樣可怕,“學聰明點,小狗自然也是不會看書的。”
“現在,把地上的筆交到我手裡。”
被抽了兩鞭子,程笑希也該學聰明了。隻是把筆還給楊磊的話……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長過教訓後,程笑希開始試圖把自己代入到那個……楊磊的狗的身份。
他覺得這應該沒有陷阱了,這一次一定隻是一個命令,程笑希想不出問題在哪裡,但他又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果然,在他伸手握住針管筆拿起來的那一刻,鞭子又落到了他的身上,這次是大腿外側。
“又錯了,狗會用手握住筆杆嗎?用嘴叼給我。”
好痛…好可怕……為什麼他要經曆這些?楊磊根本就是在變着法折磨他,他怎麼那麼蠢……蠢到還因為活下來而慶幸,現在淪落到被人當成狗的境地。也許他現在還不如普通的寵物狗呢……狗都不會像他一樣被鞭子抽來抽去。
又坐在原地流了兩行金豆子,程笑希終于下定決心趴下身去,張開嘴叼起了筆杆。
等他擡起頭的時候楊磊已經半蹲在了他的跟前,接過他用嘴遞過去的筆後又揉了揉他的頭發,還要誇他“做得不錯。”
楊磊取走了筆和地上的書,片刻後又端回了一個食盆放在了程笑希跟前,上面還搭着一雙筷子和一柄勺子,“你聽話的獎勵。”楊磊說。
程笑希看着那明顯是給寵物狗用的食盆裡裝着的飯菜,回想起自己好像都快有兩天沒吃過飯了。先前精神上接二連三地受了不少刺激,讓他一時都忽略了自己的饑餓感。當屬于飯菜的香味鑽到他的鼻子裡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如此饑餓。
要吃嗎……?雖然是羞辱意味十足的狗食盆,可他現在還要在乎那些有的沒的嗎?他想吃,他真的好餓……可是這能吃嗎,他可以吃嗎?雖然楊磊說這是獎勵,但他今天已經犯了三次錯誤了。
程笑希看向筷子與勺子,他大概明白了,這兩樣東西八成就是楊磊新一輪的陷阱。可如果是他想多了呢……?楊磊的獎勵會不會就是允許他使用這些工具的意思,如果不用這兩樣東西他要怎麼吃,用手吃?
程笑希直勾勾盯着食盆裡的飯菜,卻完全不敢輕舉妄動。好像隻要他伸出手就一定能換來鞭子落在身上。
楊磊對程笑希的反應感到滿意,小狗長記性長得還算快的,不算太蠢,這樣就能省他不少功夫。他習慣性地用鞋跟點地,然後說:“不知道怎麼做的話,可以求我教你。”
程笑希擡眼看向他,露出了一個大概會令許多人無法拒絕的眼神,可惜這對楊磊一點作用都沒有。
求?要怎麼求?程笑希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求、求你……”
他還沒說出下一個字,鞭子就落在了另一側的大腿上,“錯了,我昨天教過你要怎麼稱呼我。”
“求主人…求主人教教我……”
……好痛,說完這句話程笑希就哭得更厲害了。他已經想得足夠多了卻還是要挨打,難道他還不夠聽話嗎?楊磊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趴下,舔,希望你不用我幫忙把你的手砍掉。”
楊磊又拎着鞭子坐回了他的沙發上,他兩腿交疊,又像模像樣地翻起了那本書。但程笑希知道這個男人還在盯着自己,隻要他不聽話,鞭子一定會馬上跟過來,他從睡醒開始已經被抽到認清現實了。
他很餓,他也不想再挨打了,不如乖乖趴在地上學習用狗的方式填飽肚子。其他的事……無所謂了。
眼淚滴進了飯菜裡,湯汁沒兩下就蹭到了鼻尖和臉上,他已經被淚水糊的看不清東西了卻根本不想去擦。他這樣子想要坐起來都要費半天功夫,不坐起來又沒法擦到眼淚。
一碗飯吃得程笑希脖子都酸了,腰也同樣疲累,他感覺自己現在都沒有直起腰來的力氣,隻想趴在地上裝死,好像不起來就不用面對現實。
楊磊很快就把空食盆收走了,接下來腳步聲由近至遠又由遠及近,楊磊又拿了什麼東西回來。現在程笑希已經知道聽見皮鞋跟點地的聲音就是楊磊在叫他了,他不情願地擡頭,看見楊磊在他旁邊放了一個隻夠他蜷縮大小的軟墊,外加一條被子。
“以後這就是你的狗窩了。”楊磊為程笑希介紹了一下他的新夥伴,他覺得自己也足夠大發慈悲了,不然也不會有這條額外的被子。
可程笑希又陷入了新的懷疑漩渦,他思來想去都覺得這是楊磊的新把戲,狗窩他還能理解,但被子……如果他伸手碰那條被子,楊磊一定會在抽完他鞭子之後對他說“小狗不會蓋被子”。
想到這裡,程笑希是一點也不敢過去,他甯願坐在地闆上繼續縮在自己的小角落,也不想自己往坑裡再跳一回。
楊磊發出一聲嗤笑,真有趣。他說:“我給你使用這條被子的權力了。”然後他再次半蹲在程笑希的跟前,這次是伸手勾走了程笑希臉上的眼鏡。
“差點忘了,小狗不用戴眼鏡。”陪了程笑希兩年多的眼鏡被扔在了地闆上,下一秒被楊磊一腳踩了個四分五裂,他甚至還頗為誇張地用鞋跟碾了幾下,生怕踩得不夠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