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出發的時間和地點都是絕密的,姬存理都在出發前半個時辰才通知。
“不。我等已入了惡濁世界。”念夕塵道:“斬三屍者,必承其業障,此乃三屍聚業陣,此陣以人心貪嗔癡三毒為引,化虛為實,但凡入陣者,必受三毒煎熬,你們見到的人,既假亦真。所謂一千年即是過去,亦是未來。”
蘇秋弦驚道:“怎麼可能又是過去,又是未來。”
“過去不變,未來不定,即是過去,亦是未來自然就是現在。”
“聽的我好暈啊,為啥我感覺不到?”
“因為叫三屍聚業陣,你又不等于你的三屍。”
林疏客繼續道:“那我們是什麼時候入的陣?難道我們記憶被消除。”
念夕塵搖了搖頭:“沒那麼吓人,隻不過是整個世界都被練成陣法而已。”
“啊?”
這下所有人都發出驚呼。
“你們難道沒注意天上的人臉月亮嘛?”
“什麼人臉?不就是正常的月亮嘛?”
姬存理第一個都睜大眼睛,可無論怎麼看,月亮在他們眼裡都是普通的月亮。
“你被陣法針對了。”
一面鏡子這時飛了出來,鏡面裡的沈墨涵身影一隐,露出念夕塵的影子,在她的身後處的月亮上,一個又一個頭顱像毛毛蟲的身體一樣連接在一起,他們渾身纏繞着一條又一條的黑煙,一雙雙紅色瞳孔宛如大紅燈籠正齊齊冒出兇惡眼神,在背後盯着她。
念夕塵對着人頭毛毛蟲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而後對衆人道:“走吧,迎接我們大陣仗還在前面呢。”
一輛颠簸的馬車中,張三和林疏客在前面趕着車,念夕塵閉目盤腿,顧思言不時偷瞄她幾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蘇秋弦看着網絡小說,不時發出兩聲笑。姬存理握着陽鈴,緊緊把握陰鈴那絲微弱的聯系。
自從出了小鎮,幾人就一路往北走,四周溫度忽高忽低,一會如豔陽高照,身上都是汗水,一會又像冰霜寒月,被黏在身上汗水凍得瑟瑟發抖。
顧思言想了想,對着念夕塵道:“夕塵姐姐,這溫度變化太頻繁了,我們不如歇歇吧。”
“嗯。”念夕塵睜開眼,掐指算了算,他們離開那座青雲鎮後,就立刻使用了隐覓道具,在路上連換幾十次方向,等到看不到人臉毛毛蟲以後,又接着狂奔三天了,中間沒有停頓。
“我們應該已經擺脫了大陣追蹤,前方有一座大城,我們今天去那過夜。”
聽到終于不用睡颠簸的馬車,所有人都精神了幾分,短暫休息一會兒,就馬不停蹄趕路。
又走了三個時辰,衆人衣服濕了三次又幹了三次,終于遠遠望見“鯉魚城”三個大字。
城内很繁華,溫度也是不熱不冷的正常溫度,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茶樓飄出陣陣香氣,小販吆喝此起彼伏。許多身着書生三三兩兩在街上踱步,他們或手持書卷,或背負書箱,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地吟誦着"聖人曰”之類讓人半懂不懂的話。
幾人一身汗臭黏糊衣服,一到街上就引的衆人紛紛側目,尤其是顧思言和蘇秋弦還是現代的短袖加牛仔褲,惹得一衆書生目紅耳赤嘀咕,有傷大雅,其行不正,其服不類,非禮勿視之類的話,一邊又忍不住從聖賢書的邊邊角角裡偷看。
見狀,衆人加快腳步,來到一間客棧,用銀子付了房錢。
這些人都是經曆多個世界的資深斬妖宿主,沒個人有空間袋一類的道具,符合這個時代的衣服早準備了好幾種,隻是之前都擠在馬車上不好換。
約定好在大堂集合,衆人就回迫不及待回房洗漱換衣。
不一會兒,顧思言和蘇秋弦就一身古代長裙飄然,顧思言是一襲月華裙,腰間系着絲縧,看上去清雅脫俗;蘇秋弦則一身旋裙,裙裾處可見細密的"百疊"褶皺,行走時如煙雲流動。
兩人一出場裙裾翩跹間帶起陣陣幽香,立刻吸引住大堂内全場目光。
“這是誰家的小姐,生的好生漂亮。”
“是啊,不知府邸何址,家世如何,倘若門當戶對,我定要良辰吉日上門提親。”
“看樣子是外地的,聽說邊境又有妖邪進犯。莫不是來逃難的?”
“如果真的是,嘿嘿……當兩個小妾也不錯。”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睛珠子挖出來。”蘇秋弦看幾個年輕男人一直盯着腿,暴脾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單手拎一張大桌子上下揮動,一副一言不合要幹架的表情。
這些膏梁頑固子弟哪裡見過這架勢,吓得轉頭就跑。
張三還是一副遮遮掩掩的裝扮,不過換成了古代版本,鬥篷成了黑衣,面罩成了鬥笠。
林疏客本來就是一副古代裝扮,此時換了一套新衣服,折扇輕搖,盡顯倜傥,引得街邊路過女子紛紛側目。
姬存理則是一襲書生打扮,衣服穿的東倒西歪的,頭發上還有水漬,顯然心不在焉,在惦記他弟弟姬滅欲。
“都出來了。”
衆人聞聲回首,刹那間整個客棧萬籁俱寂,那一刻,時間仿佛被按住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念夕塵,那模樣就像看到仙人臨凡,一起都癡住了。
但見念夕塵一襲無塵道袍飄逸似仙,如墨青絲以陰陽巾松松绾就。眉目間透着幾分清冷孤高,步履輕盈,衣袂翻飛,恍若踏雲行霧。端的一位冰肌玉骨、俊秀飄逸,入塵不染的坤道人,真可謂:
半分虛妄半分真,
玄機隐現世外身。
方寸盡藏星鬥轉,
一念未絕念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