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胥少爺熟悉的聲音,稍顯錯愕。
“發生什麼事了?”他顯然是在室内,應該還在星芒的辦公室。賀臨風聽見了木質椅腳摩擦地面的聲音,紙質文件在辦公桌上推動的聲音。
“換電話了?”胥明懿算了一下,“算時間你應該還在節目的第一期直播中?”
“我提前結束任務了,沒在直播。但手機還沒拿回來,這是節目贊助商的樣闆機。”
樣闆機當然是完全沒存胥少爺聯系方式的。結果賀臨風完全能盲撥電話号碼,可見他一開始不通知胥明懿時找的理由很自定義了。
這會兒交代了事件緣由以及細節,稍微弱化了自己有意招惹靈體的部分,隻說是偶遇,鋪墊後給出了自己的問題。
“它最初好像是自然之靈,我遇到時卻周身煞氣,怨氣無主混亂萦繞充斥,毫無自然的平和。”
“現代會有這種情況嗎?”
“有的。”胥明懿也沒追着他話裡的遮掩,以賀臨風的性格會自己獨立處理這事太正常,處理完了又想着跟自己複盤,他也不會拒絕。
“自然之靈有記錄以來不在少數,自古以來多少山川河流被人們敬仰,奉為山神水神。”
“但現代人類對自然的敬畏顯然遠不如從前,人類對山林海水的依賴在減弱,依靠山水而生的靈可不行。誕生的靈越來越少,已經誕生的靈不是遭受污染幹脆轉化成怨靈,就是如同藍沙之靈一樣選擇不做抵抗,等待消散。”
胥明懿有些唏噓,解釋完之後多問了一句,顯然對賀臨風第一次獨自驅靈還是有所擔心:
“它身上的煞氣驅散了嗎?”
“散了。”賀臨風突然改口,“不,不對……”
“怎麼?”
“有另一股煞氣在——”賀臨風轉身,對上一雙遠遠藏在樹後的眼睛。
“劉導?”
導演的名字叫做劉肖——和劉昀的裙帶關系幾乎是公開的。
撞破他除靈現場不知道看了多久,石壁後那張臉蒼白不似活人,看過來的眼睛卻和看見救星般瞪大似燈籠。
哎呀……
這位劉導對他的惡意其實原本蠻大的,他能感覺出來。穿小鞋,漏規則,把他當工具,讨好雲霄,試圖用他引爆話題的種種行為。
賀臨風完全不介意擺出一副拿喬姿态,站在原地睨過去。
怕劉肖傳出去?真正該怕的是導演本人吧。畢竟,這人好像有求于他啊。
“小賀……”果然,對方放軟了語調,緩慢接近。
賀臨風直白得讓他愣住:“你看到了什麼?”
那雙隐約昏暗光線下黑白分明如版畫碰撞的眼睛,嘴角略微上揚的弧度,都讓他如芒在背。
劉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你、你能解決這類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劉肖能看到,賀臨風起初以為是天生靈感一類,這會兒走進了才發現另有隐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糾纏到生氣潰散,被怨氣鬼氣蓋過了生氣,這種在他們這種開了靈感的人群眼裡是很明顯的。
他眯着眼睛,目光寸寸掃過,好不容易才從某些細節處發現問題,如同漏水又被漿糊面前堵住的水壺。
“劉導做了不少努力吧。”
“什、什麼?”
“為了掩蓋你身上的氣啊!”賀臨風啧啧有聲,垂眼搖頭,“你這樣子和為了治闌尾炎去開止痛藥有什麼區别。”
把問題遮住就等于沒有問題,好腦回路。但也有可能是對此不了解又病急亂投醫,被人糊弄的結果。
“可、可以救我嗎?”劉肖被直言嘲諷,雖有些不爽,但也沒敢表現到面上,隻能更壓低姿态期望。
“你身上是兇煞,不是我剛剛處理的那個能比的。”賀臨風攤手,不給希望。
在對方如墜冰窟的絕望中,他終于不好說是好心還是壞心地補了一句:
“不過胥大師可以救你。”
直愣愣的眼睛追上來,系上他手裡那贊助機屏幕,數字的完整号碼正在通話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