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前腳剛走,門從裡面被人打開。陸明慎隻穿着一件裡衣,隐約透出腹肌線條,頭發披在肩上,眼神朦胧看她。
沈秋晚看他好幾眼,耳尖微微泛紅:“念安你剛剛在睡覺?”
陸明慎點頭。
她頓了頓,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還要睡嗎?”
他搖搖頭,看着她的臉,用眼睛詢問她要做什麼。沈秋晚示意他進屋說,他跟在她身後進了主卧房。
沈秋晚往木椅上一坐,問他:“念安,你這次去送信,覺得四皇子人怎麼樣?”
陸明慎手指不自覺握緊毛筆,在紙上寫:四皇子人挺好的。
她看到這幾個字後,疑惑挑了挑眉:“你覺得他人好啊?”
陸明慎點頭。她嫁給他肯定比嫁給大哥好。
沈秋晚對這位四皇子印象不深。除了她對他做過的那些壞事以外,隻記得他幼時住在冷宮,受盡欺辱。所以性情冷淡乖張,她其實有點怕這人。
今天見完四皇子回來,她感覺這人也沒那麼可怕,可心裡還是猶豫。
她偏過頭,小聲道:“我還是不太喜歡他,不過嫁給他或許沒那麼糟。”
陸明慎愣了愣,盯着她的臉。
也許是因為念安不會說話,又或是因為她握着解藥能掌控他,在他面前,沈秋晚總是格外放松。
見他盯着她看,沈秋晚伸出手捏了兩下他的臉:“我覺得他人挺冷淡,估計不近女色。”
陸明慎眼神晦暗不明,衣領下的喉結滾動了幾下。
她臉上露出些輕松:“其實我與他下半輩子相敬如賓,也挺好。”
她想起來上輩子的事。她與太子成親十載,頭六年太子每個月有一半時間都睡在她房裡。直到她小産以後身體不好,太子就沒再來過。太子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導緻她對那事很恐懼。
沈秋晚見他垂着眸,睫毛一顫一顫,以為他困了。
“念安,去睡吧,後日就是十五,賞花宴好多未出閣的姑娘,我帶蘭心和蓮心去,你在府裡好好看家,知道了嗎?”
陸明慎沒走,他點點頭,繼續幫她捏腳。他手法很好,捏得很舒服,沒一會沈秋晚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給她蓋好被褥,又俯身親了親她額頭,才出去關上門。
後日清晨。皇宮,賞花宴。
沈秋晚一襲杏色長裙更顯身材纖細,她生得極美,眉目如畫、櫻唇瓊鼻、膚若凝脂。她一出現,整個宴會瞬間安靜下來。
“晚兒也來了,賜座。”皇帝眼前一亮。
沈秋晚柔柔一笑,坐到皇帝身旁:“謝陛下。”
另一邊的皇後伸出脖子看她,笑得一臉虛僞:“晚兒出落的越發标緻了。”
“娘娘謬贊了。”沈秋晚謙虛低下頭。
坐在中間的皇帝突然出聲:“今日的花雖美,但朕認為人比花更美。”
又是一陣安靜。
皇後嘴角笑容僵住:“陛下高見,今天到場的哪位姑娘都是風華正茂,人比花嬌。如今四位皇子都到了選妃的年紀,咱們正好借着今天這個機會替他們掌掌眼。”
沈秋晚靜靜坐在一旁,看着皇後與高位妃子們唇槍舌戰。
“臣妾以為杜家長女品行端正,可為太子妃。”皇後說。
“臣妾以為不妥,杜家長女是皇後侄女,理應避嫌。”這是德妃,四皇子生母。
“淑妃你說呢?”皇後看向二皇子生母。
淑妃柔柔一笑,誰也不得罪:“娘娘,臣妾以為此事還是交由陛下定奪為妥。”
“朕認為,葉家長女為太子正妃,杜家長女為四皇子妃,這樣最好。”皇帝一開口,妃嫔們都安靜下來。
陸明慎突然離席,走到前面對皇帝跪下:“父皇,兒臣不願。”
德妃不明所以,但也不願讓杜家女當她兒媳,于是附和道:“還望陛下斟酌。”
“明慎,為何?”皇帝問。
陸明慎語氣平淡,每個字卻铿锵有力:“兒臣心悅安平郡主。”
沈秋晚一驚,擡頭看他恰好與其對視。她以為他說要請皇帝賜婚是私下裡,沒想到是竟是在衆目睽睽下。
“請父皇為我與安平郡主賜婚。”陸明慎那邊聲音越來越大。
皇帝臉色沉下去,眯起眼打量起陸明慎。這是他第一次這般仔細看他這個四子,他與他外祖很像,身長八尺有餘,氣宇軒昂,猶如一把待出鞘的利劍。
皇帝扭過頭看沈秋晚:“晚兒覺得明慎如何?”
“臣女認為四皇子璞玉渾金,可為良人。”沈秋晚淺笑道,衣袖下的手指微微顫抖。
皇帝沉默了會,又問:“晚兒想好了嗎?”
“想好了。”她回答幹脆,第二次張口就沒那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