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陸明慎都未曾圓房,再者就是陸明慎還有隐疾。就算有孩子,那也是她同沈念安的孩子。
陸明慎呆呆望着紙上的字,聲音有些沙啞:“晚晚,我的孩子……沒有了?”
沈秋晚點點頭,沒有反駁他。
沒有孩子,和孩子沒有了,本質上都是這個孩子不存在于這個世上的意思。他這樣理解,也沒有錯。
她感到灼灼目光悉數落在自己臉上,似乎能把她的臉給盯出一個洞。
陸明慎語氣更低沉了些:“孩子是……怎麼沒的?”
他雖然也在乎他同晚晚的孩子,但相比之下,他更在乎晚晚的想法。此時此刻,他無比迫切地想要知曉,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沈秋晚垂下眼,攥着毛筆的那隻手開始顫抖。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陸明慎的這個問題了。一想到自己從前對這個孩子的期待,以及為了保住這個孩子,不惜舍棄一切離開京城,她便覺得這一切荒唐到可笑。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那個太醫。
如果不是那個太醫誤診她有孕,那一切便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她又怎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人不人、鬼不鬼。
她發了狠似的握緊毛筆,指尖泛白,骨節分明,用力地戳在紙上。那一層薄薄的宣紙被她戳破。
陸明慎盯着桌上兩個潦草的字,皺了皺眉:“太醫?”
看她臉色有些不對,陸明慎扭頭對福公公吩咐道:“福安,快去請太醫。”
沈秋晚聽到他說請太醫,臉色更差了些,她想,若是等會兒見到上回那個誤診的太醫,她定要他好看。
過了會,福公公氣喘籲籲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個手提藥箱的太醫。
沈秋晚連忙伸長脖子去看。
怎麼是個臉生的年輕太醫,之前那個年齡大的呢?
甯太醫:“臣見過陛下。”
陸明慎:“快去給……皇後瞧瞧。”
反正他就隻有沈秋晚一個妻子,無論她是死是活。
甯太醫拿着藥箱的手顫了下,哆哆嗦嗦地走到沈秋晚身前,畢恭畢敬:“臣見過皇後娘娘,臣、臣現在給您把脈。”
沈秋晚也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畢竟,她也希望自己的嗓子還有痊愈的可能。于是她坐到一旁木椅上,配合地伸出一條手臂。
突然,甯太醫受驚般地抽回了手,一臉駭然之色。
陸明慎焦急問:“甯太醫,怎麼了?”
甯太醫惶恐低下頭:“陛、陛下,興、興許是臣看錯了。”
陸明慎聲音壓迫感十足:“那便再診一回。”
甯太醫再次上前為沈秋晚把脈。
沈秋晚受到這種氛圍的影響,心跳不由自主加快,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望着她如此緊張的模樣,陸明慎心下雖然不平靜,但仍故作淡定地安撫她:“晚晚,沒事的。”
沈秋晚囫囵點着頭,壓根就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她腦子裡亂得很,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此刻悉數湧入她的腦中。她想,莫非除了嗓子壞了以外,還有其他的後遺症?還是說,她命不久矣了?
甯太醫收回手,臉上的表情近乎麻木。
陸明慎:“甯太醫?”
甯太醫咽了咽喉嚨,一臉視死如歸:“陛下,娘娘中毒了,并且還是……兩種。”
太醫的話,如同一盆冰冷的水,把沈秋晚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她便是扶着木椅扶手上,都有些坐不穩,身子搖搖晃晃,幾次想要倒下。好在陸明慎及時走到她旁邊扶住了她。
陸明慎擡起頭,沉聲問:“甯太醫,晚晚中了哪兩種毒?”
盡管他面上故作平靜,但扶在她肩上的手,卻止不住顫抖起來。
甯太醫:“回陛下的話,微臣醫術淺薄,隻能粗略看出皇後娘娘——”
陸明慎一臉不耐打斷:“别說廢話。”
甯太醫:“一種名為相思,另一種臣雖不知曉,但隻剩一些餘毒,隻要除掉便無大礙,眼下最棘手的便是這種名為相思的毒。”
陸明慎皺皺眉:“相思是什麼?”
甯太醫:“這毒來自西域,是一味情毒。”
陸明慎臉色立馬陰沉下來,殿内氣氛瞬間變冷。
甯太醫牙齒打顫,解釋:“但這并不是一般的情毒,中毒之人,并不會随便對一個異性産生情欲,隻會對最有好感那人情根深種。”
他話音一落,沈秋晚和陸明慎兩人齊齊朝他看來,神情各異。
過了許久,陸明慎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了這幾個字:“甯太醫,那如何能解……相思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