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楚翎打量着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少女,眸中的詫異之色更甚。
她這個傻帽同桌怎麼也來了?
是的,楚翎和來人認識,而且關系還勢同水火。
“戴淞。”這兩個字幾乎都是從楚翎的牙縫裡擠出來的,她露出了一個核善的微笑:“怎麼是你?”
“我還沒問你呢?這什麼情況?那會傷人的黑霧?校史館的九樓?”戴淞把袖子往下扯了扯:“你快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我也是被莫名其妙的引進來的,我也什麼都不知道啊?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那黑霧能傷人?”楚翎譏笑道:“你别遮了,我看得見,你手上有劃痕,出血了吧。”
“不用你管。”戴淞的臉色更臭了,但還是主動說明了情況:“我本來在家裡,準備下樓倒個水,結果一下去環境就變了,身上的睡衣也變成了校服。”
“你的降落點在哪?”
“降落點?哦,在校史館門口,我過來的時候那黑霧已經蔓延了半個廣場了,啧,到了這裡之後連個信号都沒有,手機也隻能拍拍照了。”戴淞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把她拍的照片劃了出來:“你看。”
“你居然有手機……好吧,嫉妒你們這群不用留校工作的。”楚翎接過手機:“果然,這黑霧可真是步步緊逼啊,那你上來的時候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異樣?具體指什麼?”戴淞擰着眉:“這黑霧和瞬間傳送已經夠奇怪了,你不給個範圍我很難說啊。”
“沒準現在是在做夢呢。”楚翎倒是看的很開:“然後就和很多小說結尾一樣,主角經曆完一切發現是一場夢。”
“如果這是夢的話,前面的那些加起來恐怕還沒有夢到你來的恐怖吧。”戴淞冷笑的舉起手臂:“有痛覺,很真實,不可能是夢,然後就是……别滿嘴跑火車,說正事。”
“好吧好吧,我剛是想問你,當時你上來的時候,電梯裡有其他東西嗎?”楚翎看着整潔如初的電梯,發出了疑問:“它剛剛下去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它剛剛下去的時候?”戴淞反問道:“我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翎也懶得計較她們倆到底是誰先回答問題這件事情了,快速的把剛剛的所見全都講了一遍。
她越說,戴淞的臉色也越差。
戴淞有輕度潔癖,楚翎知道這點。
望着戴淞越發難看的神色,站在邊上的楚翎終于是控制不住,笑出了聲。
“好了,看你這表情,也不用你回答了,看起來你也真不知道。”楚翎大緻也摸清楚了情況:“目前來看,除了你和那個男生,我就沒見過其他人了,還死一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不過……”她朝着小噴泉的方向指了指:“那邊還有一個。”
“隻不過不是人,是隻鬼,你過去了,她也隻會攔住你,說……”楚翎模仿着女生的語氣:“九樓休閑社團的招新稍後開始,請您耐心等待。”
“九樓休閑社團,這是什麼?”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我現在比你還懵好嗎?”楚翎啧了一聲:“下次不準問這種沒營養的東西了。”
“算了,說點别的。”戴淞扶額:“那個男生你認識嗎?”
“不認識,我可不像你,當個值周隊天天往外跑,不過……有點眼熟,似乎在老師辦公室裡看見過。”
“看見過?外貌特征和我說一下。”
“戴着眼鏡,唇邊有一顆痣,發型很亂,身高175左右,不是很瘦。”楚翎一邊回憶一邊給戴淞描述:“腳上的是鴿子牌的鞋。”
“我知道了。”戴淞若有所思,吐出了一個名字:“祁高陽。”
祁高陽?
她這麼一說,楚翎也想起來了。
“三班那個煞筆吳老師的走狗?”楚翎想起他就來氣:“就是他之前和年級部長提議說秋遊燒烤危險所以把全年級燒烤環節取消掉的?我真的是不理解了,我們都快成年了,燒個烤也能……對不起偏題了。”
戴淞颔首:“是他。”
“那他挺慘的,都變成櫻桃炸彈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戴淞有些無語,但語氣還是緩和了下來:“你還好吧。”
“我?我好的很。”楚翎擺了擺手:“你有功夫管我,還不如多想想自己,你傷口怎麼樣了?”
“傷口?”戴淞拉起袖子,潔白的肌膚上有着道道在流血的疤痕:“還行吧。”
“你擱這叫還行。”楚翎伸出手就往戴淞的校服上扒拉:“脫下來。”
“你幹嘛?”戴淞抓緊了自己的衣服,捂住胸口:“我和你講啊,我是直女啊,你别因為這裡沒人就想對我動手動腳啊,我對你不感興趣。”
“?”楚翎扒拉衣服的手一頓:“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知道你有妄想症啊,清醒點,我好心想給你包紮傷口,你說我要非禮你?你臉真大啊。”
“滾啊,那你扒我外套幹嘛?”戴淞别過臉:“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包紮啊,沒布了。”
“那你的校服外套呢?”
楚翎并不想回答這個神經的問題,好半天,她才憋出了一句:“包你傷口用我自己外套?顯着你了。”
“……”
校服質量很差,一撕就開,戴淞坐在地上,背靠着電梯廳的柱子,伸出手臂,楚翎單膝跪地,捧着戴淞的手,動作快速的給她進行了一個簡單包紮。
真是……太奇怪了。
先是面前死了個人……不對,沒有人說過在這個詭異的地方死了,在真實世界也真的死了。
祁高陽還是有可能性活着的,不過概率不大。
楚翎垂眸,望着反光的大理石地闆,上面倒映出了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可為什麼,就是莫名其妙的興奮呢?
“楚翎。”
戴淞的聲音喚回了楚翎的思緒。
“幹什麼?”楚翎沒好氣的回道。
“好像來人了。”
因為在幫戴淞包紮的緣故,她是背對着電梯門的,聞言,楚翎扭頭看去,電子屏上的數字果然在逐步增長。
楚翎和戴淞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了身,走到了房間的角落。
電梯門再度被打開,零零散散出來了好幾個人,他們神色迷茫,眼神中帶着驚恐,在看見楚,戴二人後,紛紛上前詢問情況。
楚翎并不喜歡和陌生人多廢話,直接躲到了戴淞身後,面對着牆,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
戴淞作為校内的明星人物,人緣可不是一般的好,和剛來的人聊完大緻狀況後,一臉莫測的拍了拍正在面壁思過的楚翎:“你别是睡着了。”
“我心可沒這麼大。”楚翎轉身,但還是被房間中突然增多的人數給驚了一下:“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剛剛電梯幾乎都沒停過。”戴淞示意楚翎看電梯的位置:“我估計是沒人了,電梯現在沒動靜了。”
她話音未落,一直站在角落的那個女生有了動作,她飄到了衆人面前:“歡迎各位來到九樓休閑社團的招新會,我是寵物社的社長——孔聽雙。”
孔聽雙的視線輕飄飄的掃過了幾個蠢蠢欲動的學生,嘴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本次招新非常簡單,各位也不要有什麼壓力,也不要進行一些暴力行為。”
說着,她向右方側過身去,躲過了一個男生的拳頭:“否則,後果自負。”
伴随着她話音落下的,還有那個男生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讨厭暴力。”
一條手臂掉落在了地上,惹得人群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孔聽雙冷哼了一聲,繼續道:“隻要乖乖聽話,并不會出事,接下來各位請随我來。”
她打了個響指,那扇緊閉的門随之而開。
楚翎踮起腳尖,熟練的從戴淞的褲兜裡掏出了一副眼鏡,架在眼前:“來,讓我看看……”
戴淞壓低了聲音:“楚翎,我不是和你說過,下次你随身帶上自己的眼鏡,别用我的……”
“噓……”楚翎放下眼鏡:“那我是不是也和你說過随身帶個眼鏡盒真的很重啊。”
“那你就别帶盒啊。”
楚翎沒有回答她,而是專心的看着門後的情景。
哪兒應該是一條走廊,隐約可以看見走廊兩側的緊閉的門,上面挂着牌子,除此之外,裡面還有……黑霧?
楚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
“這門裡真是别有洞天啊。”
“确實。”戴淞因為眼鏡被楚翎搶了,隻能舉着手機,從相機裡查看情況:“這條走廊沒我們表面上看的這麼短,剩下的地方全被黑霧遮着。”
“那女鬼想讓我們進去,而看樣子沒有人想做那個出頭鳥。”楚翎把眼鏡塞回戴淞手裡:“可她說過,隻要乖乖聽話,并不會出事,不進去也是堵在這,所以我想先去看看。”
“我陪你。”
“哈?戴淞,你就不怕跟着我死了嗎?”
“那又怎麼了?就算是死了還有一個你墊着背,挺好的。”
“……”
可能是出于對孔聽雙的恐懼,站在前面的人都隐隐有往後退的趨勢,這讓楚翎想往前都無路可走。
事到如今,也隻能……
“往後擠什麼擠?你們不走,我可是要往前走的。”楚翎突然提高了聲音:“别在這邊浪費我的時間。”
她此言一出,人們吵鬧的聲音頓時停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往楚翎所在的方向投來了目光。
人群也給她讓出了一條道,有幾個人看她的目光也有些不對。
是譏笑?還是覺得她愚蠢?
也是,畢竟在小說裡,敢這麼幹的多半都是炮灰。
戴淞不動聲色的幫楚翎擋住了那些目光:“還不走?”
“走。”
楚翎面無表情的走到了門前,正準備踏進去時,卻看見孔聽雙的背後突然閃了一下。
什麼東西?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剛在和孔聽雙交談的時候她還是兩手空空的吧。
她藏了什麼?
這個走廊裡的裝潢和她剛剛遠遠看到的相差無幾,隻不過少了距離可以觀察到更多的細節。
裡面老舊發黃帶着污漬的牆皮和瀕臨斷裂的朽木地闆,怎麼看都和外面那大理石地闆帶着噴泉和香薰的房間沒一點關系。
“門牌不見了。”戴淞的聲音很輕:“她藏這個東西有什麼用啊?”
“我不是十萬個為什麼。”楚翎牽住了她的手:“先進去。”
唯一開放的房間看起來像個小禮堂,最前面是個小舞台,之後就是一排排座位。
牆壁上還挂着幾個漏氣的氣球,無精打采的垂落着,可奇怪的是其中有一隻個頭巨大,裡面似乎是塞了東西撐住了氣球的外皮。
楚翎随意找了個中間的座位坐下,戴淞緊跟其後。
“我們得搞清楚門牌上有什麼。”楚翎趴在椅子上向後看,她招呼着戴淞:“把你眼鏡給我一下。”
“喲,你這回知道找我借了?”
“廢話,你坐着我很難從你褲兜裡掏東西。”
“……”戴淞拿出眼鏡,放到了楚翎的手心:“放過它吧,它隻是個眼鏡,并不是望遠鏡。”
“那也能讓我稍微看的清楚一點點啊。”楚翎毫不客氣的奪走了眼鏡,把它架到自己的眼前往女鬼手上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上面有字。”
“字?什麼字?”
“看不懂。”楚翎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你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沒見過這麼神奇的文字。”
戴淞拿出了手機:“沒看懂?我來吧,你太廢了,這都看不懂。”
幾秒鐘後,她也沉默了:“這是什麼玩意?”
“那你還好意思說我?”
“抱歉,一天不罵你我就難受。”
在二人争吵時,外面的孔聽雙也沒閑着,她似乎是意識到太強硬的态度會适得其反,于是改變了策略,放柔了聲音:“各位是不想參加社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