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珍閉上眼,腦中思緒萬千,飛快地回憶從進門開始她做過的所有事情。
封閉視覺後其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感,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隻手正順着她的肩頸遊走向上,觸感滑膩冰冷,像一條沒鱗片的蛇;房中的爐香也愈發濃郁,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等等,爐香?
她猛地睜開眼,從進入房間起這股爐香就一直萦繞在她鼻間,味道重得讓她腦袋發昏,恍恍惚惚地去摸少夫人胳膊。難道說?
她沒去管那隻扼住她脖子的手,而是擡起雙手死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避免繼續吸入那充斥着爐香的空氣。
“看看我……看看我……”
尖細的呓語在她耳後響起,潮濕陰冷的氣息猶如蛇信舔舐着她的耳廓,語氣哀怨凄凄。
突然,纏綿的呢喃停了,纏在她脖子上的手驟然收緊——
“你為什麼不回頭看我?!”
缺氧讓何珍珍眼前發黑,喉間蔓上一股血腥氣,意識也混沌起來。如果不是脖子上的那隻手提着她,她已經癱倒在地了。
怎麼還沒……她要不行了……
“……!”
“姑娘!何姑娘!”
“——何珍珍!”
在她即将徹底失去意識之際,一聲聲呼喚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把她的神魂又叫回身體,讓她又重新掌握了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
眼前白光閃過,雙眼逐漸恢複聚焦,視線裡的景象變成了圖案精美的地毯。她癱坐在地,脖子上的手消失不見,身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冰涼的懷抱,兩邊肩膀被輕輕扶住防止她倒下。
“……!”她猛喘了一口氣,一把抓住身後正要開口關心她的付叙昭,快速起身,扯着他的手腕就沖向房門。
“啪!”
何珍珍粗暴地把門推開,大步走出房間,不等面露不滿的方嬷嬷開口指責,就先發制人地指着房内道:“少夫人懷着孕,為什麼用味道這麼重的香?我們在裡面都差點被熏暈。”
方嬷嬷被問得一懵,回過神後又迅速恢複刻薄的表情,冷冷道:“這是助眠用的藥香!你們說來給少夫人祈福安神,卻擾得少夫人不得安甯,趕緊離開,不要再來了!快走!”
他們被方嬷嬷推搡到外面,院門在他們四人眼前無情地關上。
“珍……”
“那屋裡的熏香有問題,”何珍珍打斷望着她想說些什麼的裡裡,轉頭看向付叙昭,“我剛剛是不是忽然像沒了魂一樣失去意識了?”
付叙昭颔首,露出和裡裡一樣欲言又止的表情,“你……”
“那就對了,那香緻幻,我就是陷入了幻覺差點把自己憋死。”何珍珍沉浸在推理中,說完才注意到其他人奇怪的眼神,“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還是蔣同利落又犀利地說:“你們共同行動了一次就建立下這麼深厚的感情?小手牽着都不願放了。”
何珍珍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抓着付叙昭的手腕沒放開,趕緊撒了手。
付叙昭面無表情地撫平被抓皺的袖子,白玉似的耳廓紅得像要滴血。
裡裡懂事地岔開話題,把重點放回到熏香上,“有人要害少夫人?”
“害不害少夫人我不知道,”何珍珍輕哼一聲,“反正把我害了。要不是付叙昭不是一般人沒中招,我倆估計要在躺在一塊兒了。”
這話聽着不對勁,蔣同和裡裡再次露出微妙的表情,付叙昭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出了聲。
“你怎麼了?”聽到他的咳嗽聲,何珍珍立馬關切地看過來,“難道你還是被那香影響了?”
裡裡趕緊打岔不讓這個話題再繼續,“哎——這兒這麼偏,咱們回去還要一段時間呢,不是說好四點半會面嗎?邊走邊說吧。”
蔣同皺眉環顧了一下四周,“啧”了一聲道:“那帶路的人跑哪兒去了?”
裡裡擺擺手,“沒事,我記得路,走吧。”
他們最終踩着四點半回到了留宿的地方,另一組人先他們一步抵達,已經等在廂房前了。
何珍珍簡述了之前的經曆,告知他們少夫人房中熏香有問題,并描述了它的味道,囑咐他們後面要注意。
“對了,那個方嬷嬷口音和陳老爺一樣,應該是本地人。”裡裡補充道。
另一組是李顯發言。
他道:“那地方就是一個普通的三合院,院裡雜草跟膝蓋一樣高,位置真的挺偏的,在陳府東南邊,那一塊兒好像都荒了,連人影都沒有。屍體被帶去官府了,染血的地方蓋了新土,什麼都沒了。”
何珍珍問:“屍體具體在院裡哪個位置?”
李顯答:“左邊廂房門前幾米。”
何珍珍摸了摸下巴,“那就奇怪了,院裡雜草膝蓋高,屍體又在那麼裡面,隻是從門口經過是看不到的吧?如果少夫人隻是散步路過,沒發現什麼異常,走進院子裡做什麼?”
李顯道:“心血來潮進去轉一圈?”
何珍珍聳聳肩顯然沒接受這個說法,不過她沒繼續糾結,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道:“明天可以分一組去鎮上的官府看看,今天就到這兒。不早了,先分房吧。”
林江興摟着珊黎,“我剛剛看過,三間房裡有一個房間三張床,另外兩間隻有兩張,我和珊黎住一起,要一個兩張床的房間。”
何珍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瑟縮在他懷裡的珊黎,“你們倆很熟嗎?已經到可以晚上單獨住一間房的程度了?剛好有一個三人間,我們三個女生住一塊兒不行?”
珊黎仰頭看向林江興,似乎在等對方幫自己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