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顯自知理虧,但見何珍珍的樣子又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前想一把揪住何珍珍的衣襟,卻被付叙昭攔下拂開。
何珍珍躲在付叙昭身後,笑眯眯地朝他揮了揮手,“我待會兒還要接待客人,就不跟你交流咯。祝你今天依然也能無事發生,再見。”
她口中的客人自然是昨天約好來看“妹妹”的李老四。去守夜前她就囑咐了管家,讓他告訴今天看門的下人,在李老四來的時候通知她一聲。
所以她走出少夫人的偏院時,在院前等候多時的下人就迎了上來,告訴她李老四已經等在門外了。
“我去門口接人,你們按照昨晚的安排,在那裡等我。”等走到看不到李顯身影的地方,何珍珍才駐足,朝裡裡蔣同二人說道。
裡裡蔣同點頭表示明白。
他們在一個路口分别,何珍珍和付叙昭往大門走,裡裡蔣同拐回府中。
“讓你久等了,”來到大門口,與蹲在門前台階上的李老四會面,何珍珍熱絡地招呼他道,“請進。”
李老四進到陳府,不住地四顧打量,嘴裡碎碎叨叨:“你說這大戶人家就是闊哈,路彎來繞去地修,就為了給庭院造景,假山假水真銀子。诶,這種的啥樹,還吊個秋千,啧啧啧,真會享受……”
何珍珍瞥見他豔羨中夾着忿忿的眼神,道:“李老哥不也做着‘生意’,連官府老爺裡都有你的客人,發财肯定也是遲早的事。”
李老四撇撇嘴,“前些年還好,這幾年也不好弄了。不知打哪來的一個裝腔作勢的中年人,打扮得跟什麼學識淵博的先生似的,他的都是‘外面’來的新貨,質量上乘。像陳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就更愛找他。我沒他的門路,隻能淘些二手貨,自然賺不了什麼大錢。哎,說到這兒,你妹妹還是雛吧?”
何珍珍唇角向上提,眼中卻沒有笑意,“當然是,她才十四歲。”
“噢噢,這個年紀好,這個年紀剛剛好!”李老四立刻道。
趁着他的興奮勁,何珍珍又問:“你方才說‘陳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就更愛找他’,怎麼,陳府之前也買過人?”
李老四左顧右盼了一番,見四下無人,用手掩住嘴巴悄聲道:“陳少夫人!她就是那個中年人帶回來的。”
何珍珍身形微頓,垂眼遮去眼中情緒。
“多謝老哥的知無不言。”
“我們到地方了,我妹妹就在這裡面,請進。”
她擡手,指向一個雜草橫生的荒院。
李老四向前走了兩步,疑惑道:“這地方能住得了人?”
何珍珍隻字不語,冷眼注視着他的背影。在他專注于打量荒院内部時,彎腰拾起路邊嶙峋的假山石,重重地砸向他頭發斑白的後腦。
“咚”的一聲悶響,李老四應聲倒地,頭頂傷口鮮血汩汩直流,但他意識尚存,錯愕地看着上方抓着石頭笑意盈盈的女人。
“你為何……”
隻見女人彎下腰,揚起手,又一次狠狠地砸下。
一下。
“新貨?”
兩下。
“二手貨?”
三下。
“質量上乘?”
四下。
“十四歲?”
何珍珍眼底一片血色,額際青筋顯露,咧開的雙唇間是白森森、緊緊合攏的牙,腮上肌肉鼓動。
看到李老四在她的砸擊下渾身戰栗抖得像雨後鹌鹑,她愉快至極,享受着他的恐懼,沉迷在石頭砸下又擡起帶出的一串串血珠中。
“何姑娘,夠了!”
當她亢奮地再次擡手時,一隻胳膊橫過她的腰間将她抱起,随後一隻冰涼的手覆在了她的眼上。
“沒事了,沒事了。”耳後響起了熟悉聲音,那平日一向清冷的聲線竟摻進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起伏。
她在黑暗中仰起頭,頸項拉得像一根緊繃的弓弦,喉頭随着她的劇烈喘-息上下滑動着。她貪婪地呼吸着付叙昭身上自帶的那股冷香,胸口劇烈的起伏終于漸漸和緩下來,沾滿鮮血的石頭從她手中掉落在地。
“好了。”何珍珍拉開腰上的臂膀,推走眼前的手,把自己從身後人的懷裡剝離出來。
她面色恢複如常,擡眼看向聽到動靜從荒院中跑出來的裡裡和蔣同。
“怎麼了,沒事吧?……啊!這這這,他還活着嗎?”裡裡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剛關切地問了一句,低頭就瞧見了頭臉上全是血的李老四,吓得捂嘴驚叫道。
蔣同也顫顫巍巍指着李老四,對何珍珍道:“你你你,npc不能親自動手殺的你不知道嗎?”
“沒死,”何珍珍用衣角擦淨指尖上的血迹,“我有分寸。”
“繩子準備好了吧?嘴裡塞上東西,就捆好丢進去吧。”她拍拍手裡的灰,輕描淡寫地揚了揚下巴。
剩下的,就交給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