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站在拐角後,平息着有些急促的心跳。
他平生也是第一次這樣跟蹤别人,剛剛賀铮猝然回頭,他回躲慢了半拍,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發現了。他又小心翼翼地把頭伸了出去,可視野裡隻剩下紀霖瞻逐漸遠去的背影,半分鐘前還與他并肩的紅發女人已不見蹤影。
嗯?
他目光四處梭巡,嘗試重新鎖定賀铮的身影,卻搜尋無果。
就在他準備放棄尋找時,回頭的動作忽然頓住,眼神驟然轉變,由茫然變為冷冽鋒芒,随着他的迅捷轉身,直刺向身後正欲偷襲的人。
他揚手擋開對方持刀的手腕,繞腕沉手一壓,對面手中的尖刀當啷一聲被震落在地,一臂橫擡前推,抵住來者的咽喉,想用力把她摁到牆上。
但就在他侵身前壓的刹那,因為一切發生得過于迅速而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清晰,他看清了來者的樣子,表情一怔,所有攻擊都在那一瞬間停滞了。
對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破綻,立刻反守為攻,狠狠抓住他肩頸處剛剛結痂的傷口,五指毫不留情地将那些血痂再次摳開,指尖直刺進血肉,猛地一推,就将他反摁在牆上,另一隻手也一把扣住他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用了死勁地掐按着。
“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快點回寝室午休,跟蹤我幹什麼?”
面對眼前那張瘢痕虬結的臉,賀铮也不憷,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廓歪斜的雙眼,一腳旁伸去夠剛剛被打掉的刀。
一般具有攻擊性的工具無法從現實帶到副本中,但這把刀是她從監牢那個副本帶出來的。
遊戲的道具除了可以在系統空間兌換外,還能從副本中攜帶出來,可以随身帶入之後的新副本中。但獲取這種道具,主要得看玩家的運氣,能不能蒙中是什麼物件,在脫離副本時随身帶出來。就比如這把在監牢副本中拿來殺npc的小刀,就是賀铮恰好在最終審判時貼身帶着,跟她一起回到現實的。
這種道具大部分都是防禦逃生型的,攻擊型比較罕見,連她都是第一次獲取,能對玩家和副本中具有實體的生物造成傷害,所以這一次她特意帶了進來。
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她的腳尖已經碰到了小刀的握柄,開始一點點往自己這邊拖。
陸玉刀垂眸看着她,傷口被抓得又開始滲血,他卻面不改色,一聲不吭地與賀铮對視,不解釋,也不反抗。
賀铮見他一動不動,擔心他是在蟄伏準備反擊,腳尖一勾刀柄,把小刀從地上踢起,同時松開鉗制他肩膀的手,一把抓住刀柄,用刀刃代替掐脖的手,威懾他不準亂動,繼續逼問他跟蹤自己的目的。
小刀的鋒刃已經壓出了一條血線,對方卻跟個啞巴一樣,就是不回答。
賀铮眼底泛起殺意,空出的手在陸玉刀身上摸索,從小腹摸到胸口,又從肩膀摸到手腕,突然,掌心感覺到了一個異樣的凸起。
她立刻從袖口處伸進去,圈握住他的手腕,去感知那是什麼事物。
這是……
賀铮眉頭微攏,動作一滞,随即擡眼看向陸玉刀的臉,凝視了幾秒。正要開口詢問時,就被一陣由遠及近的呼喚聲打斷了。
“珍珍——”
賀铮聞聲扭頭看去,是李橫舟正小跑過來。她立刻松開對陸玉刀的鉗制,往後退了半步,收刀轉身,面向李橫舟的跑來方向。
李橫舟刹停在她面前,瞥了後面的陸玉刀一眼,又看向她,問道:“你還沒去食堂嗎?”
“……正準備去,怎麼了?”
李橫舟傾身附到她耳側,低聲道:“死人了。”
“誰?”賀铮心系她的八萬尾款,立刻緊張起來,生怕和她分離才不到半個小時的杜老闆出了什麼事。
“兩個4班的玩家。”李橫舟道。
她松了口氣,問:“他們幹什麼了?”
李橫舟搖搖頭,“不清楚。我和千頁是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他們的,就結伴走了一段路,到食堂的時候分開了。食堂有兩層,我們倆留在一樓找線索,他們去了二樓。結果剛分開沒多久,就聽到二樓傳來他們的慘叫聲。我們正要去看怎麼回事,就見有幾個學生擡着他倆的屍體下來了,他們的死狀和第一個死的玩家很像,估計也是被那個什麼‘巡邏老師’徒手爆頭了。”
“如果按照之前的說法,會被巡邏老師殺,是因為違反了什麼學校的紀律吧?”賀铮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那他們到底是在二樓幹了什麼事情違反了紀律,還是‘上二樓’本身就是違紀呢?”
“上二樓應該不是違紀吧?”李橫舟回憶了一下,“當時也有很多穿校服的npc往上走啊,他們又沒事。”
賀铮又問:“‘分開沒多久’具體是多久?”
她問得抽象,但李橫舟聽懂了,答道:“具體不知道,我們在門口就分開了,上二樓的樓梯離大門還有一段距離。嗯……大概不到十分鐘吧。”
“杜千頁去哪兒了?”
“她先回宿舍了。我在半路看到你,想來跟你說說食堂的事,她想睡覺,我們就分開了。”
賀铮扶着額頭糾結起來。她想去食堂查線索,但又有些擔心獨身一人的老闆的安危。